第一章
秦恪的房間是個套房。
經過外面待客用的小客廳,往裡走才是放著一張雙人床的臥室。這裡和他家一樣整潔,每樣用過的東西,都分門別類地放在該放的位置。此時客廳茶几上放著一本攤開的劇本和一瓶水,除此以外,沒有任何多餘的雜物。
秦恪把行李箱推進臥室,側過臉問:「你先去洗澡?」
宋昀然的反應有點遲鈍,乖乖拿上洗漱用品進了浴室。熱水沖去了舟車勞頓的疲憊,也讓他被恐怖站票折磨得離腦出走的神智恢復過來。
房間裡只有一張雙人床。
客廳沙發看上去最多不超過一百八十公分,不管是他和秦恪,都肯定睡不下。
所以……
今晚他要和秦恪同床共枕?
宋昀然心想不妙,暗自懊惱。
怎麼就糊里糊塗地答應了。
可事到如今,澡都洗完了,再說讓唐助理另外找一家飯店入住,好像有點沒事找麻煩的意思。他頓時陷入左右為難的窘境,既怕秦恪半夜獸性大發,又不想顯得自己過於忸怩。
難道這也是秦恪算計的其中一環嗎?不愧是書中主角,真是個玩弄人心的高手!
想來也是,大雨傾盆的夜晚,孤男寡男兩人同處一室。
按照秦恪那戀愛腦的思維來看,大概會覺得今天氣氛不錯,是個攤牌告白的好日子。說不定他現在打開浴室的門,就能看見秦恪已經在外面擺出撩人姿勢了。
思及於此,宋昀然露出不屑的冷笑。
等著吧,等我打開浴室這扇門,爸爸就要親自破壞你所有的幻想!
理清頭緒後,他沒再遲疑,直接俐落地打開房門,趾高氣揚地走了出去,然後就看見秦恪坐在沙發上,低頭翻看手中的劇本。完全一副敬業演員的樣子。
宋昀然設想的場景並沒發生,莫名有些失落。
他走過去坐下,想了想,試探道:「現在才九點多,你打算今晚就一直看劇本?」
「嗯?」
秦恪抬起薄薄的眼皮,以為小宋總要做出重大指示,便反問道,「你想讓我陪你幹什麼嗎?」
宋昀然被一記迴旋鏢紮中胸口,臉都差點漲紅了,怎麼說話的?幹、幹什麼……什麼叫幹什麼啊……這話好奇怪。
他用浴巾擋住臉,假裝擦頭髮。
「我就是想看你有沒有認真工作!」
秦恪笑了一下,視線在落到他後頸幾縷濡溼的黑髮時頓住,很快又淡無痕跡地收回。
「你睏了就先睡,我和唐助理去看看鐘小峰?」
「我也去。」宋昀然總算想起還有這件正事。
秦恪說:「一下子太多人過去,萬一他又壓力大怎麼辦?」
「那就讓唐助理別去,他那張臉一點親和力都沒有,我懷疑鐘小峰就是被他嚇跑的。」
秦恪靜了幾秒:「你確定不用睡覺?」
「不用,我之前就是在火車上太累了,現在差不多休息夠了。」
宋昀然把浴巾扔到一邊,頂著被自己揉得亂糟糟的頭髮說:
「一天沒睡而已,有什麼要緊,還是說你年紀輕輕精力已經不行了?啊,要不公司發點營養補充品給你?」
說完尾音還明顯上揚,透露出質疑與鄙夷共存的情緒。
秦恪淡定地看他一眼,沒說話。
「……」
宋昀然被這一眼看得心虛,唯恐秦恪當場證明給他看,連忙抓過旁邊的手機,傳了封訊息給唐助理,隨後催促道:「看什麼看,快點走了!」
與此同時,樓下房間。
正打算上樓的唐助理腳步一頓,看著手機:「小宋總讓我不用去了,說他和秦恪出面就好。」
「嘶……」小柯叼著一片洋芋片,遲疑道,「唐助理,我有個問題,您能給我一點建議嗎?」
「你說。」
「照理說,今天這件事,秦恪作為一個藝人,把鐘小峰攔下來就行了吧。您別看他這樣,其實這段時間拍戲也挺累的,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,他幹嘛還要幫小宋總處理工作呢?」
唐助理推推鏡片:「鐘小峰是他介紹的人,出了問題他難道不該負責善後?」
小柯轉過頭:「就只有這樣嗎?」
可他怎麼覺得好像沒這麼簡單呢?
「當然只有這樣。」
唐助理板起臉,沉聲教訓,「沒事別亂想,實在很閒的話,就去找個培訓班提升自己。」
小柯:「……?」
唐助理面色沉痛:「否則小心你的年終獎金。」
◇
宋昀然沒想到還會和方舟再見面。
更沒想到久別重逢之際,方舟一看見他,竟然激動地迎了上來。
「小宋總,好久不見!」方舟熱情地握住他的雙手,上下搖晃,「您最近過得好嗎?」
宋昀然滿頭霧水,第一反應就是看向方舟的褲子口袋。
方舟連忙解釋:「我的手機放在電視櫃那裡呢,沒開錄音。」
「……喔,算你懂事。」
宋昀然還是不懂對方為何如此熱情。
正在迷茫之際,旁邊的秦恪冷冷地發話:「打完招呼了嗎?」
「啊對,說正事。」
方舟這才反應過來,鬆開宋昀然的手,又坐回之前的位置。宋昀然和秦恪也坐下來,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星河在逃編劇。
鐘小峰見到來的是宋昀然而非唐助理,害怕挨罵的心情稍微緩和了點,抬起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。
宋昀然好奇方舟能勸什麼,便說:「你們繼續?」
「好的。」方舟問,「剛才說到哪裡了?」
鐘小峰體貼提醒:「說到你跟星河解約。」
宋昀然:「?」
這都過了多久,你們兩個之前在幹嘛?
方舟彎下腰,手肘撐在腿上,擺出長談的架勢。
「離開星河以後,我以為大展宏圖的機會來了。那一刻,我彷彿看到光明的未來在向我招手,卻沒想到,迎來的只是另一個低谷。你知道我遭遇了什麼嗎?」
「喔?是什麼呢?」鐘小峰問。
方舟:「新公司對我很好,直接為我安排了一個都市題材的男一。」
鐘小峰:「那是好事啊。」
方舟:「可我萬萬沒有想到,進組第一天,我就被導演罵了。」
鐘小峰:「為什麼罵你呢?」
方舟:「導演嫌我演的霸總沒有霸總的味道啊。」
鐘小峰:「哎喲,這可不是好評價。」
宋昀然:「……」
他側過臉看向秦恪,剛好秦恪也抬眸看過來,兩人眼中傳遞出相同的無言。
那一瞬間,宋昀然明白了。
這個房間裡,只有他和秦恪是智商正常的人類。
「兩位能別說相聲了嗎?」他不耐煩地叩叩扶手,「說重點。」
小宋總說的話,方舟不敢不聽。
他趕緊加快語速,一口氣道:「反正最後耽擱了好幾天,投資方不開心了,直接把我踢出了劇組。我那經紀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,逼我簽了份新合約,把我塞進到現在的劇組。」
鐘小峰聽得心顫,更加覺得自己跟方舟有共鳴。
「兄弟,原來你也和我一樣,被放到了一個不適合的位置。」他扼緊手腕,搖頭嘆息,「所以你是想告訴我,應該知難而退嗎?」
「急什麼,你聽我說完。」
方舟繼續道,「我們拍的這部戲叫《水生鎮的故事》,說白了就是一個鄉土劇,剛來的時候我就想起小宋總當初說過的話,心裡特別不服氣。誰知道拍了一個月,你猜發生了什麼?」
宋昀然下意識接話:「發生了什麼?」
話剛出口,他就鯁了一下。
怎麼我也變得跟鐘小峰一樣,當起捧哏角了?方舟這人有點本事。
方舟靦腆地笑了笑,轉頭看向他。
「小宋總,我發現您沒說錯,我就是適合演鄉土劇。自從來到這個劇組,導演和製片每天都誇我,我做了五年演員,加起來的好評都不如這一個月聽到的多。」
宋昀然不由得愣了愣。
雖說當初他是認為方舟應該換一條路線,可他也沒想到效果居然這麼好。
方舟扭頭對鐘小峰說:「以前我到了片場就愁眉苦臉,現在不一樣了,我每天特別期待去拍戲。所以你看,小宋總既然看好你,就證明你確實有這樣的實力。」
他停頓半拍,又朗聲說道:「你可以不相信自己,但你要永遠相信小宋總!」
鐘小峰猛地一震,彷彿靈魂都被這一聲大喊洗滌過一般,恍然大悟地望了過來。
宋昀然被這兩人盯得頭皮發麻,下意識看向秦恪,試圖與他分享這尷尬時刻的窘迫。
不料他一轉頭,卻撞上秦恪帶著笑意調侃的眼睛。
笑什麼笑!
宋昀然的羞恥心都快炸了,瘋狂眨眼示意秦恪幫他解圍。
幸好秦恪良心未泯,靜了幾秒後,問鐘小峰:「還想跑嗎?」
「不跑了。」鐘小峰挺起胸膛,「我不能辜負小宋總對我的期待!」
「好好好。」
宋昀然受不了這莫名其妙的熱血氣氛,在自己都沒注意的情況下,一把拉過秦恪的手。
「那你們兩個繼續說相聲,我們就先撤了。」
一鼓作氣衝回對面的房間,宋昀然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:「方舟太可怕了,他是不是故意在演給我看?」
秦恪把門鎖好,評價道:「我看他挺真情實感的,何況他也沒說錯。」就是表達的方式略顯浮誇。
不知道為什麼,秦恪淡然低沉的嗓音,聽起來格外有說服力。
宋昀然又振作了。
他揚起下巴,驕傲地說:「那當然了,知人善用是做總裁的基本要求,我要是連這點能力都沒有,要怎麼管理星河這麼大間公司。」
秦恪忍著笑,沒提醒他星河並不是大公司。
見他不說話,宋昀然立刻不滿了。
「幹嘛不說話,看完剛才那一幕,難道你不覺得我特別厲害嗎?」
「厲害。」
秦恪垂下眼睫,一本正經地說:「那麼請問厲害的小宋總,現在能放開我嗎?」
宋昀然一愣,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緊緊抓著秦恪的手腕。
他清清嗓子,鬆手的同時不忘冷哼道:「我就是不小心忘了而已,又不是故意抓著你不放。」
小氣鬼。
他邊往臥室走邊在心裡吐槽,讓爸爸牽一下怎麼了?你小時候沒看過大頭兒子那部親子教育劇嗎?不記得那首主題曲怎麼唱了嗎?總不會抓一下手腕,就讓你興奮得無法自拔了吧?
宋昀然腳步忽停,一回頭,就看見秦恪從衣櫃裡拿出睡衣,似乎準備去洗澡。
是的,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,男主角情不自禁的時候特別喜歡沖冷水澡。
宋昀然嘆了口氣,看向自己罪惡的右手,你怎麼又惹是生非了呢?
等秦恪洗完澡出來,宋昀然正準備上床睡覺。
他思忖片刻,決定還是先把醜話說在前面。
「我對睡眠品質要求很高的。」
「我記得,你說過。」秦恪回道。
宋昀然鑽進被窩,沒多久又露出腦袋。
「那你晚上睡覺的時候不要動手動腳。」
整天處理鐘小峰的事,秦恪也睏了,他關掉房間的燈,躺下來時頗為無奈地回了一句:「知道了,晚安。」
「晚安。」
視野陷入一片漆黑。
宋昀然謹慎地放緩動作,翻來覆去試了幾次,最後決定還是背對秦恪。
視覺不管用的時候,聽覺就變得格外靈敏。男人平穩的呼吸聲淺淺地從身後傳來,像潛伏在暗處的未知,誘發了他無限的想像力。
這一刻,宋昀然發現這一百八十公分的大床根本不夠大,好像秦恪只要伸出手,就能搭到他的肩膀。
不過好在秦恪似乎已經睡著了。
宋昀然總算放下心來,又翻過身面對秦恪,眼睛眨了幾下,也慢慢進入了夢鄉。
沒過多久,「睡著」的秦恪在黑暗中睜開眼。
他是真不知道宋昀然哪來那麼好的精力,一宿沒睡還能在床上翻半天才睡。
視野漸漸習慣了此刻的光線,秦恪側過臉,用目光描繪宋昀然浸在夜色中的輪廓。
凌亂的額髮擋住了他平日裡明亮清澈的眼睛,拉高的被子蓋住了他的下巴和嘴脣,整張臉只露出一個高挺的鼻梁在外面供人欣賞。
看上去有幾分莫名的乖巧。
秦恪無聲地笑了笑,剛準備闔上眼,睡夢中的宋昀然突然一腳踹開被子,然後猛地將腿放到了秦恪腰上。
秦恪:「……」
他坐起來,把宋昀然的腿放回去,重新躺下。
沒過幾秒,宋昀然又把腿放上來,而且這次不等秦恪行動,還變本加厲地把手臂也伸了過來。飯店提供的沐浴乳香味縈繞在鼻息之間,讓秦恪的動作也僵了片刻。
他很想把人叫醒問問:「到底是誰在睡覺的時候動手動腳?」
最後,他只能抿緊嘴脣,乾脆把人推遠一點,誰知手指剛碰到宋昀然的肩膀,對方就更加用力地把他抱緊。
宋昀然含糊道:「Monica,乖,別亂動。」
「……Monica是誰?」秦恪麻木地問。
這個問題似乎難倒了宋昀然。
他閉著眼,毛茸茸的腦袋在秦恪身上蹭了幾下,才終於給出答案。
「汪!」
喔。
秦恪面無表情地想,是狗。
宋昀然和Monica之間發生過什麼故事,秦恪並不知情,但他可以肯定的是,小宋總一定很喜歡Monica。
轉眼間,三分鐘過去,宋昀然完全沒有放手的意思。他把對Monica的滿腔愛意全部錯付到秦恪身上,不僅抱得投入,也磨蹭得深情。
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,秦恪只恨自己不是一條真的狗,否則他肯定轉頭怒咬一口,幫助宋昀然再度達成醫院一日遊的成就。
周圍的空氣似乎逐漸變得稀薄起來,彷彿進入了缺氧的雪山,又彷彿跳進了滾燙的火爐,理智在難以言喻的感受裡飛速流失,蠱惑他可以離宋昀然更近一點。
就在理智崩潰之前,秦恪突然翻身而起,掙脫的同時扣住宋昀然的手腕。
他狼狽地喘了口氣,還沒想好如何處置這隻黏人的章魚,一記毫無預兆的響雷瞬間在耳邊炸響。
一聲巨響,炸得秦恪一愣,也終於炸醒了沉迷於摸狗的宋昀然。
晦暗的光線下,兩人四目相對。
宋昀然:「?」
秦恪:「……」
電光火石之間,又一聲驚雷響起!
宋昀然猛地回過神來,怒喝:「幹什麼!」
強烈的求生欲在此刻完全爆發,他不知哪裡來的力氣,也不等秦恪解釋,竟一下掙脫了對方的魔掌,立刻想要逃離案發現場。
誰知倉促之中,礙事的被子竟然絆住了他的雙腿,他重心不穩,連人帶被子直接滾下床去,偏偏就在此時,房間的燈突然亮了。
「居然還開燈!」
宋昀然仰面倒在地上,兩條小腿掛在床邊對著空氣亂踹。
「你是變態嗎!」
就那麼想欣賞受害者的驚恐表情嗎?
剛摸黑把燈打開的秦恪:「……」
一時真不知該說點什麼好。
他嘆了口氣,下床把四腳朝天的小宋總扶起來。
「你冷靜點行嗎?」
宋昀然推開他:「王八蛋,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!」
秦恪皺了下眉:「……宋昀然。」
他低啞的嗓音裡,帶著前所未有的晦澀。
「我如果真不安好心,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罵人?」
「?」
怎麼?你還想說自己貼心地為我留了回擊的時間嗎?
宋昀然氣死了,剛想開口痛罵,就在恍惚中意識到,這好像是秦恪第一次叫他的名字。
「……」
他保持警惕,以防秦恪突然發難,盯著對方說:「好,那我給你狡辯的機會。」
幾分鐘後,宋昀然在秦恪輕描淡寫的敘述聲中,羞愧地低下了頭。
真是世事難料,睡覺前他做了那麼多心理建設,甚至不惜出言警告秦恪,結果鬧了半天,騷擾者竟是自己。
而且我怎麼會把秦恪當成Monica?
宋昀然百感交集,想起父母家那隻擁有天使笑容的薩摩耶,又看了看眼前神色清冷的好兒子,轉瞬間居然出現了一種微妙的錯亂。
難道在我心裡,秦恪原來是條狗?
還是說我內心深處的祕密,其實是想當狗的爹?
宋昀然凌亂了,這兩項推測無論拿哪條出來,都足以刷新他的價值觀。
最後他只能難堪地摸摸鼻子:「不好意思啊,要不然我還是換個房間吧。」
或者換家飯店也行,在雷雨夜勇敢前行才是真男人。他安慰自己。
然而他有所不知,在他進行天人交戰的時候,秦恪的眼神一直鎖在他身上沒有離開過。
宋昀然睡覺時不怎麼安分,蓬鬆的黑色短髮睡成了一頭鳥窩。現在他穿著寬鬆的白T和黑色的寬鬆短褲,露出膝蓋以下勻稱筆直的小腿,帶著一點與年齡不符的清爽少年感。
秦恪眸色微沉,心想小宋總剛才也沒罵錯。
他大概確實不安好心。
「他們說不定早睡了。」秦恪說:「就這樣睡吧,別出去打擾別人。」
宋昀然抬起眼,誠懇提問:「那萬一我再把你當成狗抱住不放怎麼辦?」
秦恪笑了笑:「抱就抱吧,誰讓我是你哥哥呢。」
宋昀然鯁了一下,反駁的話最終因為他的理虧壓了下去。
他重新躺回被窩,趕在關燈前不放心地問:「你不會氣到半夜打我吧?」
「誰知道呢。」秦恪勾脣笑了一下。
宋昀然轉身就想下床,秦恪一把將人拉回來。
「逗你的,睡吧。」
燈光熄滅,視野再次回歸黑暗。
宋昀然記取教訓,雙臂規矩地貼在腿邊,像是平躺式軍姿。
他睜著眼望向天花板,想起小時候賀子遊來他家玩,後來時間太晚,乾脆就在他房間留宿了一晚,第二天起床時聲淚俱下地控訴宋昀然,說他睡夢中對自己拳打腳踢。
宋昀然無言嘆氣,也不知自己這算是進步了,還是退步了。
保持一個姿勢太久,他感覺身體有點僵硬。猶豫了一下,還是決定堅持別動。
就在這時,秦恪的聲音忽然響起:「我說了,你想抱就抱。」
「不好吧,」宋昀然小聲說:「畢竟你又不是真的狗。」
秦恪:「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