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並不是因為作業才忙碌的暑假
遲暮從夢中驚醒,手中的筆記因為身體的起伏滑落到地上,他反射地彎下腰去撿,卻發現還沒彎到一半就動不了。看著攔在自己胸前的安全帶,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李君侯的車上睡著了。
在本子攤開的那面上,「XZ街26號的徐小姐說她的男朋友被附身了」這條還沒有劃掉。
夢中的景象似乎還在眼前晃著,鼻子也有著被刺激的不適感,遲暮半天才想起來這是他的上一個已經解決的委託,現在正準備去下一個地點,也是暑假的最後一個委託了。
「你昨天晚上沒睡好?」李君侯邊開車邊問。他和遲暮如今住在同一棟大樓裡,所以大概瞭解遲暮的情況。
「差不多。」遲暮咬了咬牙,「昨晚護士小姐實驗她的『新魔法』,把自己房間的水管炸了,水都漫到我這裡來。雖然清理乾淨就行了,但你知道我住的那層樓的人都不是省事的……昨晚吵到了半夜兩點……」
聽到遲暮抱怨他的鄰居,李君侯心虛地移開視線,轉移話題道:「只剩一個委託了吧?這暑假真是累死我了。」
高一的最後一個學期剛剛結束,莊本棋就拿了一本筆記過來,遲暮糊裡糊塗地接過本子,發現上面寫滿了各項委託,而且定好了日期。
莊本棋解釋,這些都是遲西之前接下的委託,本來莊本澤一直在幫他解決,但是最近莊本澤還有其他事,所以沒辦法繼續下去了。
當然了,莊本棋非常不要臉地補充,其實是莊本澤出場費極高,這段時間處理遲暮的事,已經耽誤了太多賺錢的機會,所以他用「李君侯才是監護人,你這麼多管閒事對李君侯不尊重」這個理由,把本子要到了手,並且順便告訴了李君侯。
當時期末考試剛結束,遲暮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,簡直感覺一下被砸懵了,雖然內心很抓狂,但他還是面無表情地將本子收了下來。
既然如此,肯定得留校,但學校那邊的住宿申請沒通過,而莊本澤早就租好了一間公寓,並一口氣付了三個月的房租。
遲暮不想欠別人人情,所以拉著莊本澤、莊本棋兩人去找房東想退款,但是他看著莊本棋和房東扯了一個下午,也沒辦法從鐵公雞房東那拔出一分錢。
看著莊本澤略顯愧疚的眼神,對方應該是覺得給自己添麻煩了,這人明明是想幫他,他卻搞了這麼一齣。
遲暮心軟了,抱著不住浪費的心理,他就住下了。
而李君侯居然是他樓上的鄰居,是有意還是無意,遲暮懶得去想。
總之整個暑假,他和李君侯都在一起解決遲西留下來的麻煩。
遲暮剛合上本子,手機就響起了簡訊的提示鈴聲,他拿起手機,看清楚內容後皺起了眉頭。
「怎麼了?」李君侯問。
「最後一個委託人,讓我上門前去買杯卡布奇諾,加豆蔻粉5g、香草粉6g,不要植物奶油要動物奶油,然後攪拌棒和吸管都要。」
「別理他,我怎麼不知道我們現在還兼職餐飲外送了?」李君侯也頗驚訝,他以前接過那麼多委託,沒遇到過有人讓他順路跑腿的,雖然那個時代也沒有手機這麼方便的聯絡工具。
遲暮掃了眼最後一個委託的地址,發現那是一處高檔社區,在心裡推測出了個大概。
「這傢伙似乎很有錢,大概是有錢人的毛病吧,喜歡指揮別人。買一杯省點事。」
要是以前,遲暮肯定會裝作沒看到,但這是最後一個委託了,就當他走運吧。
因為堵車,他們一個小時後才抵達最後的委託地點,遲暮和李君侯進了一家咖啡店,他掃了一眼菜單,問李君侯:「老師你要什麼?我請客吧。」
「黑咖啡。」
遲暮問:「那個不是很苦嗎?」
「還好吧,女孩子才會覺得苦,她們都喜歡甜一點、奶味重一點的東西。」李君侯隨口說道。
遲暮臉色一變,猶豫了幾秒,把視線從果茶上移開,晃到了咖啡上。
「卡布奇諾、美式黑咖啡、拿鐵、南山、摩卡……」遲暮小聲念著。
這些名字是什麼意思?他雖然聽過,但不是很瞭解,因為遲西的緣故,他從小喝茶喝得比較多。
「你要是選擇困難的話,和我一樣吧。」李君侯雖然注意到了遲暮視線的變化,但是沒多想,直接對店員說道,「兩杯黑咖啡,一杯卡布奇諾,打包帶走。」
咖啡很快做好了,遲暮打開咖啡蓋子,裡面的不明黑色液體看著簡直就和中藥差不多,他試探著抿了一口。
這是什麼鬼味道!遲暮捂住嘴巴,差點沒忍住吐了出來,他簡直懷疑李君侯在故意整自己了。
李君侯愣了愣,他都忘了一般人第一次喝黑咖啡是受不了的。
「幹嘛。」注意到李君侯的視線,遲暮帶著怨氣地瞪了他一眼。
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,李君侯大致瞭解遲暮的脾氣,他要是不做什麼,這小鬼絕對會勉強把這杯咖啡喝完。
「遲同學,你的給我吧。」李君侯說完就要伸手去拿遲暮的咖啡,卻被躲開了。
他一不做二不休,乾脆抓住遲暮,奪過他手裡的咖啡,直接扔進了垃圾桶。
「喂,你!」
「你要是真的想喝,我這杯可以讓給你。」李君侯晃了晃手裡的咖啡。
這句話成功堵住了遲暮的嘴巴,但是臉色非常不好看。
李君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,主動服軟:「人各有喜好的東西,我之前說的那句話是我不對。」
聽到這句話後,遲暮雖然側過頭沒有回答,但臉色緩和了。
這座社區的管理十分嚴格,外來人員來訪,得到業主同意後,管理員會拿出臨時的電梯卡刷卡,電梯卡預先設置好了樓層,除了規定的那個樓層,其他樓層都不能去。
電梯自動在八樓停下,出電梯門是一道直接通住家門口的走廊。為遲暮他們開門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,穿著家居服,應該是屋子的主人,他瞥了遲暮一眼,招呼也沒打,直接奪過了遲暮手裡裝咖啡的提袋。
遲暮還沒來得及說什麼,那個男子已經猛灌了一口咖啡,接著,直接把咖啡噴了出來。李君侯眼疾手快地拉開了遲暮,咖啡才沒有噴到遲暮的身上。
「你們在搞什麼?這什麼玩意,我不是說了不要植物奶油嗎!那玩意致癌,這還讓我怎麼喝!」中年男子簡直就是在大吼大叫了。
「……」遲暮沒有生氣,只是有些無語,雖然猜到了這傢伙不好對付,但是也沒料到一開始就會被吼。
他看了身邊的李君侯一眼,對方從鼻子裡輕輕嗤笑了一聲,那神態彷彿在說「都說了讓你不要買的」。
遲暮扭回頭,努力克制著翻白眼的衝動,比起中年男子,李君侯的態度更讓他生氣。
「算了,進來吧。」中年男子冷哼了一聲,「我醜話說在前頭,我是不信這些鬼東西的,也不相信家裡鬧鬼了,我那蠢蛋兒子硬是要請人來看,我也沒辦法。」
雖然兩人都沒回答,但是中年男子依舊喋喋不休:「你們這些垃圾倒是會騙錢,還有你,才多大?小小年紀居然也跑來騙錢。不過也是,像你們這種頭腦不好的人,考不上什麼好大學……」
遲暮終於忍不住了,正準備甩手走人,但就在這個時候,「叮叮」一聲,莊本棋給他的鈴鐺突然響了起來。
這個鈴鐺能感應到汙穢,如果不嚴重的話,它還不屑響。屋子的確有問題,雖然現在看似沒什麼,但是拖久了誰也說不準會出什麼事。
遲暮壓住自己的不滿,脫掉鞋,一聲不吭走進了屋裡。
中年男子在背後大叫!「我說,你穿個拖鞋啊,你這黑襪子穿多久了?我可是大理石地板!昨天剛做完養護,上萬的護理劑!」
李君侯跟著遲暮走了進去,他甚至沒有脫鞋,但中年男子只顧著找遲暮麻煩了,沒有注意到。
中年男子一路跟著兩人,嘴裡還不住地碎碎念:「白痴兒子,萬一請來的人手腳不乾淨怎麼辦,居然要麻煩老子跟著。」
遲暮性格再冷淡,也靜不下心來判斷屋子哪裡有問題。
「李老師……」遲暮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,「幫個忙,我找不出問題在哪。」
「遲同學,你真死腦筋,直接讓他去死不就好了?」李君侯回答得輕描淡寫,但從他皺起的眉頭,可以看出他已經開始不爽了。
「老師,莊本棋的鈴鐺不會隨便響的。」遲暮強調了一遍。
「那不正好,他活該啊。」李君侯挑眉,「你居然沒想著整他?」
「你覺得我沒有嗎?」遲暮默默把背包拉開了一個小口,露出了包裡備用的繩子和強力膠。
把人綁起來還是把門鎖弄壞?李君侯很想說這些手段太低級了,但是為人師表,他需要以身作則,所以也就選擇了閉嘴。
兩人走到了廚房,遲暮注意到鈴鐺抖動得更劇烈了,他打開廚房櫥櫃的櫃門,一眼就看到那個土灰色疑似醬缸的罐子。罐子上臟兮兮的灰形成了一個類似人臉的東西,就在他掃過去的一瞬間,似乎看到人臉眉頭的部分動了一下。
遲暮仔細盯著疑似人臉的圖案半晌,那張臉並沒有什麼變化,然而就在遲暮錯開視線的剎那間,那張臉猛地動了動,感覺就像是鬆了口氣一般。
遲暮沒有錯過這一幕,他直接拿出莊本棋友情贈送的符紙,往人臉上貼去,接著又從包裡掏出了一疊,一張接著一張地貼。
等覺得貼得差不多了,他回頭問李君侯:「李老師,這東西還在嗎?」
李君侯還沒回答,那個中年男子已經慘叫著衝了上來,罵道:「我的罐子!你知道這個值多少錢,是哪個年代的嗎!這可是、可是──」
李君侯看了看罐子,微笑道:「這麼不俗的罐子,一看就知道是哪個年代的──現代的。」
遲暮沒忍住,噗的一聲笑了出來。
中年男子臉黑了,邊罵邊把罐子護在胸口。遲暮和李君侯對視了一眼,李君侯小聲補充了一句「罐子裡的東西還活著」。
符紙都貼完了,居然還滅不掉?看來這罐子不好處理。遲暮頭疼,得把這個罐子帶回去給莊本棋了。
「這位先生,這罐子裡的東西是邪物,請給我們處理。」
「什麼邪物!我看你們是想騙我的古董,都給我滾出去!」中年男子怒罵,突然看見了李君侯的腳,「你居然穿鞋子進來了!滾出去!你這個○○……」他罵了相當難聽的一句話。
李君侯沒讓他說完後面的話,大步走了上去,抓起對方衣領往房間裡拖。
「李老師,你快住手!」遲暮試圖阻止。
回答遲暮的是房門反鎖的聲音,和類似於骨頭斷裂的聲音。
遲暮邊祈禱不會出人命,邊拿出手機,撥打了大少爺秦觀贏的電話。
電話很快接通了。
「遲暮?怎麼了?」秦觀贏問。
「秦同學,你在警察局有熟人嗎?」遲暮問,等下可能需要去警察局把李君侯撈出來……
「有,你們現在在哪?」秦觀贏聽到慘叫聲,他反應過來,直接問道。
「在……」遲暮正準備報出所在地點,卻聽到那個被李君侯毆打的大叔慘叫著大喊了起來。
「大人!饒命!嗚哇哇!疼,快住手啊!我馬上就從這身體裡出來!住手啊!救、救命啊啊啊啊!」
從身體裡出來?
遲暮停住了,原來罐子裡的正主附在這位大叔身上,李君侯居然歪打正著地把事情解決了!
「遲暮,怎麼了?」秦觀贏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。
「應該不用去警察局撈李老師了。謝了,待會聊。」
掛了電話,李君侯剛好開門,粗暴地把人從屋裡拖了出來,那妖怪嗚嗚地哭著,遲暮側過臉努力忽略這人被打得有多慘。
根據附身在中年男子身上的妖怪交代,他沒辦法說動中年男子的兒子不請天師,只好另外想辦法。
他本來是想著態度惡劣地對待天師,這樣對方就不會認真處理他的罐子本體了。
事實上,他也的確成功了,前幾個天師雖然發現了罐子,但置之不理,沒想到遲暮會這麼認真。
聽到這裡,李君侯又不自覺看了遲暮一眼,對方忙著打急救電話,所以也沒有注意到。
這小鬼,平常小心眼,但是又個分得清大是大非的人……李君侯暗想,其實意外地很適合幹天師這行。
就這樣,最後一項委託也順利解決了,不過解決完後,遲暮沒有感到放鬆,因為他整個暑假都忙暈了,反而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。
明天是八月三十號,學生報到的日子,遲暮想早點休息,所以兩人在外面吃完晚餐後,就直接回到了公寓。
「遲同學,明天學校見了。」李君侯在樓梯口道。
「嗯……」遲暮頓住了,他發現有個人站在他公寓的門口──一個短髮的女人。
對方穿著OL套裝,遠遠看過去,仍舊覺得氣勢逼人。
感覺到身後的兩人,女子轉過身來,她大約二十七、八歲,五官端莊大氣,只是眼尾上翹,愣是帶出了些狐媚的感覺。
女子看了手中的文件一眼,問道:「遲……暮……皎暮對嗎?」
「我是遲暮,妳是?」
遲暮的話還沒說完,女子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。
「你叔叔遲昀西呢?他死哪裡去了!後天電影就要開拍了,死活都聯繫不到他!」
啊?
遲暮呆住了,電影?還有遲西?什麼時候遲西接了演戲的工作了?本子上沒寫啊……
李君侯倒是反應過來了,問道:「妳拍的電影是靈異片?」
女子抬頭瞥了李君侯一眼,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一下,然後點了點頭。
遲暮看向李君侯,一臉不解。
李君侯解釋道:「語言和行為都是有能量的,鬼片拍攝時雖然是在作假,但有時候真的會把鬼招來,為了以防萬一,找天師在片場待著也很正常。」
遲暮臉色變了變,後天開拍?不就是他開學第一天嗎?他可沒空再管這些事,乾脆不認算了。
他說道:「我又不認得妳,我怎麼知道妳不是在撒謊……」
話還沒說完,一份合約和一張名片直接貼到了他的臉上。
「我叫陳潔,是你叔叔蹺班電影的副導演加編劇,至於證據,你自己看,這裡是你叔叔的簽名吧。我問你,現在我找不到你叔叔,延遲開拍一天就是幾百萬,電影延期的費用你付得起嗎?」
遲暮接過合約看了一眼,的確是遲西的簽名。
「不好意思,如果是這樣的話,我去找其他天師替代……」
「不行!」女子一口否決,「投資方的大老闆請人算過了,就要姓遲的,其他姓氏的天師過來,電影會成為票房毒藥。」
這是哪個騙子算的!姓氏什麼時候還能影響運勢了?
遲暮臉黑了,他耐著性子試圖解釋:「並沒有這種說法,我可以解釋……」
「跟我說沒用,小弟弟。」女子聳了聳肩,「老闆不聽這一套,有錢人就是這樣,何況別說你了,我最近也見不到老闆。」
遲暮沒吭聲,拿著合約仔細看了起來。
「所以妳是想讓他賠錢了?」李君侯問道。他不想賠錢,但是萬一真的要賠,也只能自己替這個小鬼賠了。就算他不缺錢,但也不代表他有錢啊。
「不用,我不為難小孩子,你代替你叔叔去就好了。」陳潔挑了挑眉,「我問過你前幾個雇主,委託都解決得不錯啊。」
早知道自己就該搞砸幾個委託了!遲暮有苦難言,為了賺生活費,委託他全都有認真在做。他快速將合約掃到最後一頁,試圖從中找出漏洞。
陳潔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,說道:「小弟弟,別看了,我們公司光顧問律師就有二十多個。」
遲暮無語,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「你們電影是全天拍攝的吧?我還是學生,明天就要去學校報到,不可能去片場。」
「這倒是個問題……」陳潔思索了起來。
遲暮暗自鬆了一口氣。
「你是Z校的學生吧?反正這部電影是校園靈異片,我去找你們校長商量一下,到你們學校取景好了。」
……開什麼玩笑!
「我們學校是明星學校,學習為重,不會答應你們這種事的!」遲暮冷汗直下。
這部電影不像是小成本製作,要是真的到學校取景,他再跑過去當幫手,他理想中平平靜靜的高中生活就徹底沒了!絕對會被一堆人纏著問東問西啊!
「那就是我的事。如果你真的不想做,賠我違約金也行,我幫你算一下。」說著,陳潔就抽出筆來,在本子上刷刷地寫著。
「等一下……」他哪來的錢?家裡的雖然有不少值錢的東西,但是畢竟是親人留下的,他絕對不可能動,而且……他暫時不想回家裡。
「哦?」陳潔停了下來。
遲暮咬了咬牙,說道:「我去。」
「那就好。」陳潔滿意地點了點頭,「說實話,我不信那些東西,但是老闆想要個姓遲的天師在片場,我也沒辦法。你們明天報到,後天開學吧?那麼後天見了。」
說完,陳潔踩著高跟鞋飛快地走了,真不知道她踩著那麼高的鞋跟怎麼還能走那麼快。
遲暮幾乎是呆愣著目送對方遠去,半天才回過神來。
「李老師,你怎麼什麼也不說?」他忍不住質問李君侯。
「我能說什麼?白紙黑字,我也沒那麼多錢,還是說你需要我陪你去搶銀行?」李君侯聳了聳肩。
「不、用、了!可惡,到底在搞什麼嘛……」遲暮終於鎮定不下去了,他把自己的頭髮抓得亂七八糟,咬著牙進了屋子。
見遲暮關了門,李君侯快速地移到窗邊。
窗外,那個叫做陳潔的女子正站在一輛保時捷旁,手上拿著車鑰匙。像是有感應般,她突然抬起頭來朝窗戶這邊看了一眼,和李君侯的視線穩穩對上。
李君侯感覺陳潔的身體明顯頓了一下,接著她上了車,轉眼間就開車離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