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少我不用絞盡腦汁的去想藉口來解釋在我身邊「偶爾」發生的怪事。
下午就在兩人瘋狂趕報告的狀態下過去了。
在A完一頓晚餐過後,這份天殺的報告總算是在十點的時候搞定了,我只能說,把三天份的工作量濃縮到一下午的結果就是累到差點吐魂。
這種情況下如果只跟阿祥A一頓晚餐那就虧大了,所以我追加了宵夜,「我要吃雞排,順便帶杯珍珠奶茶,對了,雞排不要切不要辣,再來份梅干薯條。」
「靠,胃口這麼大?」阿祥肉痛的拿起錢包跟鑰匙,將報告檔案按下列印,「對了,你有沒有看到我買來預備的那包A4紙啊?我剛剛找不到。」
啊。
我的視線飄向天花板,不敢說那包被我拆去給紙妖玩掉了,現在滿地板寫著亂七八糟各國字體的紙張就是那包A4的殘渣,「沒看到耶,你等等出去順便再買一包就好啦,反正那麼便宜。」
「噢,好吧。」阿祥搔搔頭,然後出門去了。
他出門後,我開始整理亂七八糟滿地紙張的房間,中午懶得收,現在看起來還真是壯觀,不收一下連走路都會踩到紙,這種畫面讓外頭的人看到的話不知道會被解讀成什麼鬼樣子。
就在我收到一半的時候,一陣雲霧從門縫、窗戶侵了進來,電燈像是接觸不良似的開始閃啊閃的,同時,我手上跟地上的紙張突然全部刷成空白,緊接著在下一秒寫滿了字。
每張紙寫的都是一樣的內容。
『來了。』 『來了。』 『來了。』
『來了。』 『來了。』 『來了。』
『來了。』 『來了。』 『來了。』
『來了。』
『來了。』 『來了。』
我大驚,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,只能看著霧氣慢慢包圍了整間寢室,緊接著周遭徹底的暗了下來。
只剩下一團逐漸靠近的青光。
一樣的,這跟我記憶中的是一樣的,喉嚨傳來乾渴的感覺,紙妖飄浮在半空中,被一把莫名的青色火焰點燃,燒了起來。
然後,我聽到了清冷的、淡淡的……青燈會有的那種聲音。
『爺……』她說,依舊持著那杖燈,『爺,您該走了。』
我看著她用煙袖捧起那團燃燒的青火,手中的燈杖隱隱散著光華,就如同我兒時記憶中的模樣。
青燈。
居然真的見到了。
我傻傻的看著她,手上還拿著大把的紙,一時之間不知道做什麼反應才好。
這就像樂透槓龜了無數次之後突然有天真的讓你中了頭彩,在驚喜之前會先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中獎,還是說這只是一次惡劣的玩笑。
青燈捧著那團火,待火團燃盡之後,一道小巧的螢光飄了出來,『我們走吧,到該去的地方。』她說,然後轉身就要離開,像是根本沒看到我一樣。
如果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她離開,也許之後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情了,但這個世界沒有「早知道」這種東西,所以在那個當下,我完全忘記家裡「低調低調再低調」的叮嚀,用高調到可以衝破天花板的音量喊住她。
「等等!」我叫著,然後發現對方詫異的回過頭,呃……這種時候要說啥?總、總之,「妳先別走……」
『您瞧得見我?閣下是道士麼?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歲的關係,青燈說話的方式實在很復古,復古就算了還處處用敬語,這真的叫身為現代人的我很不習慣,下一秒,她卻又做出一個讓我更不習慣的動作。
『聞起來不像道士呢……反而有種讓人熟悉的味道,』她湊近我,在我身邊嗅了嗅,『妖的味道,是妖?』
「呃……」這個要我怎麼回答?
『哼嗯,少見的、混血的孩子,』青燈的表情跟來時一樣毫無特別變化,『你屬於人的部分不歸我管,而您妖的那部分也還不到我管的時候,太早了,』她搖頭呢喃,『太早了。』
語畢,她持著那杖燈領著紙妖的幽光朝著窗外飄去。
無論是什麼生靈,都會下意識的跟著與自己類似的形體走,人死之後魂體依舊是人型,妖死之後卻是沒有軀體只剩螢光點點,所以鬼使跟青燈雖然都會提燈,但兩者之間有著很大的差別,領人的鬼使,手中的燈籠是提在身前的,而領妖的青燈,她們的燈卻是背在身後。
人隨人,妖隨燈。
燈提在前可以讓鬼使的身影更清晰,人比較不容易跟丟,燈背在後也是同樣的理由。
不過上面這些都不是重點,重點是青燈一轉身,她的那盞燈還有紙妖的螢光就這樣轉到了我面前。
看著這盞距離我不到一臂的青燈,也許是被迷惑了,抑或是其他什麼我不知道的原因,我做出了讓我事後慶幸不已又後悔不已的舉動──手賤的去碰了那盞燈。
燈熄了。
啊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