豔麗的霞光被夜色侵蝕,瞬間只剩下一道橘色的光絲,鑲嵌在天幕邊緣。
契妖們穿過大半座城市,返回臨近市鎮的度假會館。
才剛踏入屋中,柳浥晨立刻衝向前,緊緊地擁住封平瀾。
「你回來了!」
「班長,抱太緊了啦。」封平瀾不好意思地笑道。
「你這傢伙……」柳浥晨直接往封平瀾的胸口一擰,無視對方的慘叫,用力地轉著指尖的肉,「明明只是個平凡人,還敢和妖魔立契、混入影校?你膽子很大嘛!」
封平瀾忍痛苦笑,「抱歉,我騙了你們。」
「明明是平凡人,卻比召喚師還強,還為我們做了那麼多事,你是要我們羞愧至死嗎!」柳浥晨的聲音因激動而帶了些哽咽,「明明背負了這麼多心事和祕密,卻又什麼都不講……去你的!我以為我們是朋友!」
「班長……」封平瀾伸手,想將柳浥晨擁入懷裡,拍拍她的背,安撫對方。
但柳浥晨又擰了封平瀾的胸口一記,力量之大讓他以為自己的胸部會被拔下來。
「啊唷!」
「停手吧,別再捏了。」百嘹柔聲勸阻。
「嗚,謝謝你,百嘹……」封平瀾感激地看向百嘹。
「再捏下去,要是他興奮了,那就不算懲罰了。」
柳浥晨嫌惡地瞥了封平瀾一眼,「真變態。」
「我什麼都沒說好嗎!明明是感人的重逢,為什麼要被說成變態啦!」
眾人聞言,目光移向封平瀾的身軀。
此刻的他只穿著內褲和薄外套,兩條腿和胸膛光溜溜地展現。
嗯,好,他懂了。
柳浥晨重哼了聲,「之後再和你好好算帳!」接著憤然轉過身,走向陽臺講電話,順便掩飾自己泛淚的眼睛。
丹尼爾看著歸來的封平瀾和契妖們,淺笑著開口,「歡迎回來。」
面對丹尼爾,契妖們對於自己離去後又折返的行為略感慚愧。但對方卻若無其事,彷彿早就認定他們會回來一般,沒有多餘的指責或問候。
「回來得剛好,有新的消息。」殷肅霜看了看只穿著內褲和外套、落魄不已的封平瀾,「我們正在等影校的學生將晶石安置到定位,還有一些時間可以休息。」
「太好了!」
封平瀾迫不及待地進入那豪華寬敞的浴室,舒服地洗了個澡。他神清氣爽地換上乾淨的衣服,走出浴室,對房裡豪華的設備讚嘆不已。
「裡面的馬桶座是溫的,好像有人剛坐過一樣!而且浴缸竟然還有按摩水柱,洗手檯也好漂亮!管理員你太厲害了!」
「這沒什麼。」索法淡然地回應,但臉上有著明顯的得意之色。
「平瀾,來吃點東西吧。」冬犽站在餐桌前,對封平瀾招了招手。大大的桌上擺滿五花八門的餐點。
「這是在普渡嗎?」封平瀾咋舌。
「冬犽怕你餓著,所以多準備了一些。」百嘹笑著說明,「放心,這是客房服務點的餐。」
「太豐富了,怎麼有種最後的晚餐的感覺!哈哈哈哈哈!」封平瀾坐入座位。直到聞到食物的味道,他才感覺到自己有多麼飢餓。
「反正不用錢,飯店招待。」璁瓏故作神祕地詢問,「你知道是為什麼嗎?」
「喔,因為這裡是理睿他家開的?」封平瀾邊吃邊回答。
璁瓏愣愕,「誰告訴你的?」
「之前調查超自研的檔案時不就查過資料嗎?」封平瀾用叉子敲了敲印著會館商標的盤子,「LOGO都一樣。而且我上過飯店官網,老闆長得和理睿挺像的。」
「喔,是喔。」璁瓏翻了個白眼。和學年榜首玩猜謎,真是一點樂趣也沒有。
封平瀾狼吞虎咽地吃著食物,突然感覺到有人戳了他的肩膀兩下。他嘴裡叼著雞翅,轉過頭,只見希茉正站在他後面。
「怎麼了嗎?」
希茉搖頭,「嗯,沒有……」
封平瀾轉過頭,不以為意地繼續進食。但過沒多久,肩膀又被戳了兩下。回過頭,希茉依舊沒有任何話要說。
第三次被戳,封平瀾狐疑地放下餐具,直接轉過身,「希茉?」
「呃,我……嗯……你不用管我。」
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。當她看見封平瀾平安回來時,就不自覺地想要碰一碰、戳一戳,彷彿藉由這樣的肢體接觸才能安心。
雖然覺得莫名其妙,但封平瀾也只能無視希茉那奇怪的行為,繼續吃自己的飯。
忽地,一記直拳打向了他的背。雖然力道並不重,但突然被這樣打了一拳,害封平瀾差點嗆到。
希茉的拳頭什麼時候變那麼硬了?
他回過頭,只見站在自己背後的人變成墨里斯。
「有事嗎?」
「沒有。」墨里斯回答的同時,又搥了封平瀾的肩一記。
「喂?!」
「沒事,吃你的飯!」墨里斯斥喝,又朝著封平瀾的背搥了一記。
封平瀾無奈地轉回頭,一頭霧水。為了避免其他人加入這詭異的攻擊行動,他加快了進食的速度。
「慢慢吃,我們還有時間。」百嘹坐入封平瀾面前的空位,手撐著頭,笑嘻嘻地開口,「你說你在昏迷當中看到了我們?」
「噢,對啊,不過大部分是我幻想出來的幻覺。」
「在你的幻想裡,我們有穿衣服嗎?」
「當然有!」
「那在你的幻想裡,我們是穿著衣服進行不穿衣服做的事嗎?」
「百嘹!」
下一刻,璁瓏也坐入了封平瀾身旁的位置,指著桌上的菜餚,劈頭就問,「喂,你知道這是什麼魚嗎?提示,我的水族箱有類似的品種。」
「呃,鯛魚?」
「你怎麼知道!」
「呃,這裡有放菜單……」
「哼!少得意了!」
「我哪有──」
他感覺到背後又被戳了兩下,搥了一記。
現在是怎樣?為什麼他的契妖如此反常?當他被靖嵐帶走的時候,發生了什麼事──
封平瀾看著眼前的契妖們,突然了解發生了什麼事。
他被靖嵐帶走,這就是契妖反常的原因。
他的契妖正以自己的方式,表達對他的關心。
妖魔們不擅表現情感,或許他們也沒意識到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。但這樣的舉動,讓封平瀾感到心頭一陣暖意,有種平靜的安心感。
契妖們的互動就和以往沒什麼兩樣,他們還是以對待「封平瀾」的態度來對待他。並不像他擔心的那樣,因為他可能是雪勘而被另眼相待。
你不會消失,你也不會被忘記。
封平瀾轉頭望向屋子的一隅。黑色的頎長身影倚牆停駐,一如往常地帶著與世隔絕的淡然與冷傲。
回頭的那一刻,他便與一雙紫色的眼眸交會。
封平瀾本以為奎薩爾會將眼睛別開,因為過去總是如此。
但是那雙紫眸仍沉靜而堅定地看著他。
如影隨形,靜默守候。
封平瀾有點不好意思,尷尬地嘿嘿笑兩聲,抓了抓頭,然後轉回去。
糟糕……
還沒分離,他已經開始懷念以往相處的日子了。
封平瀾覺得眼睛有點不受控制,他用力地眨了眨眼,將差點湧出的淚水壓回。然後咳了兩聲,將喉間的哽咽感吞回肚中。
「平瀾,你還好嗎?」冬犽關心地詢問。
「噢噢,我沒事,只是吃得有點太飽而已。」
冬犽看向平瀾面前的盤子,盤中只剩下幾根花椰菜的菜梗。
「你還要吃嗎?」
「啊,要啊。」封平瀾叉起菜梗,丟入嘴中,皺著眉吞下。
冬犽淺笑,「不喜歡吃不用勉強。」
「還好啦,不會不喜歡。」封平瀾又叉起一根菜梗,丟到嘴裡,隨意地嚼了兩下,然後配水吞下去。
他確實不喜歡花椰菜的味道。
他不喜歡的食物不少,但是只要遇到花椰菜,他一定會乖乖地把它吃完。他的心裡一直有種感覺,彷彿把菜全吃完就會有好事發生。
封平瀾叉起最後一株花椰菜,盯著那少了團狀花蕾的菜梗。
是什麼時候開始的?他想不起來。印象中,沒有人要求過他一定要把菜吃掉,無論是靖嵐還是爸媽。
說到爸媽……
過去,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平凡人,發現靖嵐是滅魔師之後,他還來不及追問,就被施咒陷入了昏迷狀態。
爸媽知道靖嵐的身分嗎?他們也與協會有關嗎?
他們知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嗎?
過去的記憶裡,他和爸媽相處的時間不多,他無法從那些回憶判斷對方是否知情。
發生了這麼多事,不曉得他們現在是否平安……
封平瀾自嘲地輕笑了聲。
有靖嵐在,他其實不需要擔心。靖嵐應該早就把他們藏在安全的地方了。
當年父母會遠離家鄉,到異國生活,應該就是靖嵐的安排,為了遠離他這個危險分子吧。
靖嵐……
想到兄長,心頭泛起了一陣不捨、不忍,以及憂傷。
封平瀾深吸了口氣,將花椰菜丟入嘴中,然後揚起笑容。
吃完了,他有預感會有好事發生。他這麼相信著。
「學生們已經將晶石放入定點了。」待在客廳區觀測結界石的歌蜜,向眾人回報最新進展。「該準備出動了。」
眾人起身,重裝上陣,前往最終戰場。
「你,沒問題嗎?」索法來到了封平瀾身邊,壓低聲音詢問。「不論你真實的身分到底是誰,現在的你,仍然是個沒有任何妖力的人類。而接下來要面對的,是視你為仇敵、不惜置你於死地的封靖嵐。以他的手段,落入他的手中,你不可能有好下場。」
封平瀾低下了頭,「我知道……靖嵐會做出這一切,都是為了他弟弟。」
他聽說了靖嵐做的事,知道靖嵐挾持了大批的學生,並且殺了許多人。
他知道,靖嵐所做的一切,都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弟弟和家人。
靖嵐做錯了。
但從靖嵐這不惜與整個世界為敵的執著,透露出了靖嵐對這弟弟深切而又深沉的愛。
這是他一直渴望得到的東西……
索法輕哼了聲,本想嘲諷封靖嵐的作為,但他意識到自己也和封靖嵐沒兩樣。
他也是為了一個女人而犧牲了年華與一隻眼,為了找尋與她的連結,甘心留在人界,受人類差遣。
如果沒有來人界,他或許不會像人類一樣,為了另一個人,產生這樣的執著與堅持。他可以很篤定地說,如果沒有來人界、沒有遇見那名女子,他現在的生活必定逍遙自在千萬倍,他仍是高高在上、受人尊重的幽界皇族,享受著權位與富貴。
更重要的是,他不會像人類一樣因為孤獨而惆悵,不會因為思念而瘋狂。
人類,真的是一種病毒。
明知如此,他仍由衷地慶幸自己來到人界,慶幸自己遇見了那個女人。
他不後悔。
索法收回思緒,沒好氣地反問封平瀾,「所以,你是打算連他弟一起揪出來算帳嗎?」
「當然不是。」封平瀾笑答,接著壓低了嗓門,小聲低語,「靖嵐在做一件危險的錯事,我要救他……」
索法聞言,眼神一凜,以嚴肅到近於警告的語氣提醒,「我知道你心地善良,但同情心太過氾濫,不僅是侮辱了雙方,也是對同伴的背叛。」
「這不是出於同情,而是因為……」封平瀾深吸了一口氣,堅定地回答,「因為我是封靖嵐的弟弟,封平瀾。」
「我吃飽了!」黑髮男孩將湯匙重重擱在圓形餐桌上,有種大功告成的成就感。小小的腿垂在略高的椅子邊緣,迫不及待地晃來晃去。「肉肉和菜菜我都有吃光!只剩一點點飯。可以去玩了嗎?」)
男孩睜著無辜的大眼,望著坐在一旁、有著成熟氣息的少年。男孩和少年的年齡差距雖大,但是兩人的眉宇之間有著相似的神韻。
「可以──等一下。」少年明察秋毫地拿起了男孩的餐盤,伸出筷子,撥了撥白飯,露出了埋在底下的花椰菜。
見事跡敗露,男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。
少年沒好氣地嘆了聲,「你怎麼和隔壁家養的旺財一樣,喜歡把東西埋藏起來啊。」
「才不一樣呢!」男孩立即反駁,「旺財埋起來的都是牠心愛的寶物,我才不喜歡這個菜咧!我不想吃。」說完,做出了個反胃要吐的滑稽動作,接著雙手環胸,擺明了自己的立場。
少年看著男孩賭氣的小臉,忍不住笑出聲。
「為什麼要笑?」男孩有點不悅,賭氣地嘟起嘴。
少年靈光一閃,笑著安撫,「我會笑是因為……這個不是青菜。」他壓低了聲音,像是在說一個祕密,「這是小樹。」
「什麼?」男孩愣愕。
「這是公園的樹,它被施了魔法,所以變小了。這個盤子上原本有一座公園……」
少年邊說,邊拿起筷子,從飯桌中的菜盤裡夾了些食物,放進男孩的餐盤裡。他把白飯推成小丘,然後放了一塊紅蘿蔔在旁邊,接著拿了一截芹菜,斜倚在白飯上,又夾了幾粒豆子,整齊地排成一個圈。
「看出來了嗎?」
男孩盯著餐盤,眼睛一亮。「真的是公園耶!這個是沙丘,然後這個是翹翹板,這個是溜滑梯!這邊是池塘!」
「沒錯。」少年對於自己成功轉移男孩的注意力感到自豪。
「鞦韆呢?我要鞦韆!」
「呃,那個有點困難。」
「不會啊,可以用樂高!用樂高就很簡單!我會做,等我一下──」
「不要玩食物。」坐在一旁的少婦沒好氣地制止,接著看向了少年,「靖嵐,不要寵壞你弟弟。」
「我們小兵最乖了,要寵壞還得加把勁呢。」少婦身旁的男子笑著說道,但立刻被愛妻一瞪,連忙改口緩頰,「而且我相信靖嵐自有分寸,不用擔心啦。」
少年伸手揉了揉男孩的頭,「小兵,把你盤子裡的公園吃掉,等一下我就帶你去真的公園玩。要不要呢?」
「當然要!」男孩看向盤子,皺起了眉,「可是這個是你剛剛才夾給我的!我的已經吃完了,這不算!」
「那這些『設備』交給我,你負責小樹就好。」
「好!」
男孩拿起叉子,叉起花椰菜,閉上眼,像是被處以酷刑一般,痛苦地把菜送入口中。
這神情、這舉動,將整家人逗樂了。笑聲填滿了整間屋子。
「怎麼了嗎,靖嵐?」小兵的輕喚聲,打斷了封靖嵐的思緒。
封靖嵐的意識回到現實,充滿溫馨笑語聲的餐桌瞬間消失。此刻,他坐在車內,外邊是昏暗漆黑的校園停車場。
他轉過頭,只見金髮藍眼的少年正一臉關心地望著自己。
「還好嗎?」
「只是想到以前的事。」靖嵐伸手順了順自己前額的頭髮,「你還沒出事以前的事。你以前不愛吃菜,我總是用盡各種方式騙你吃。你還記得嗎?」
「當然記得。」小兵揚起笑容,「你曾經用蔬菜在我的盤子裡搭了一座公園,公園裡有紅色的翹翹板和淺綠色的溜滑梯。那次之後,只要我乖乖把花椰菜吃掉,你就會帶我出去玩。小時候的我還真好騙。」
「你記的還真清楚。」靖嵐讚嘆。說實在的,他早就忘記那公園長什麼樣子了。
小兵咧起得意的笑容,「雖然我現在還是討厭花椰菜。但長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挑食。」
「你這傢伙。」封靖嵐再次伸手揉了揉小兵的頭。「時間到了,走吧。」
「嗯。」
錯置的一切,終將回歸原位。但逝去的光陰與生命,卻不會再回來。
即便一切如他所願順利進行,小兵順利地換回了封平瀾的身體;即便他們能全身而退地回到老家,低調安穩地過日子。
但那圓形的餐桌旁,永遠少了兩個人。
曦舫,中庭廣場。夜幕低垂,月光灑落庭中。
以錯縱複雜的暗紅色線條構成的圓陣,靜靜地躺在中庭的通道前。
蜃煬將結界建構了一半,剩下最複雜、最危險的部分,必須由封靖嵐將之完成。封靖嵐抽出磔釘,朝空中灑去,接著吟誦咒語。
拋向空中的黑色磔釘泛起鮮紅的光,被看不見的引力拉扯,紛紛朝著圓陣的咒鍵點釘落。釘子插入魔法陣的那一刻,法陣前的通道結界便泛起了一陣躁動的震鳴。
還未發動咒語,整個法陣便散發出一股令人不安的不祥氣息。
封靖嵐在施咒時,小兵就站在不遠處等待,瓦爾各和莉紗守在小兵的身邊,而後方則放著囚禁三皇子的鐵籠。
至於岳望舒,他扛著封平瀾,站在一根柱子旁,離其他人遠遠的。
雖然知道自己的行為和掩耳盜鈴無異,但他仍不敢和其他人靠太近。他可不想太快被人看穿他扛著的不是真正的封平瀾,而是捆成一團的棉被。
能量在封靖嵐手中集結拼構,所有人的目光皆為之吸引。
明明操控著極具毀滅性的咒語,封靖嵐的面色卻未見半分畏懼。他以精準到近乎離奇、流暢到近乎詭異的手法,從容地將法陣以極快的速度構築完成。
「竟然想啟用這種法陣,真是個瘋子。」鴆慈坐在籠裡,頹然地笑道,「但不得不承認,是個傑出優秀的瘋子,對吧?」
瓦爾各看了鴆慈一眼。他本以為對方是在對自己說話,但鴆慈的目光卻停在小兵身上。
鴆慈被囚禁之後總是沉默不語,但偶爾嘴角會不自覺揚起嘲諷的淺笑。不知道他嘲諷的是自己,還是另有其人。
小兵沒有理會,靜靜地看著封靖嵐的一舉一動。湛藍的眼眸中,有著明顯的興奮及期待。此外,還有一股壓抑著的火燄,正不安分地騷動著。
那是名為野心的火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