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派系
京城老牌四大家族，最近多多少少都遇到了問題。
所有人都知道，有一方大勢力要清洗四大家族，以前的秦家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。
實際上，如今兩位老爺相繼離世，京城的人心就開始動搖了，現在又傳出一個驚天的消息――程家旗下所有醫院，器材跟一批救命藥物被扣押，旗下的股票也大幅下跌，連續兩天跌停，一片飄綠。
這個消息一出來，驚爆了整個京城。
誰能想到程家的支柱程老爺剛死，就出了這種事？
然而，除了徐家跟秦家、江家、陸家在背後支持程家，大部分人都準備看好戲。
有風聲傳出有人要動四大家族，京城四大家族將改朝換代，這讓一些合資商紛紛拋售股票，誰也不想股票在這個時候變成廢紙。
但程家人一點也不慌張，讓一些人十分驚訝。尤其是程家二堂主，還飛去美洲一趟做生意，完全不像是程家要垮掉的樣子。
＊
京城的派系越來越明顯。
陸家――
因為唐均跟程雋的關係，陸照影這一脈在陸家有很大的影響力。
此時的陸家也在開緊急會議。
關於程家的消息已經不是祕密了，連內部的人都說貨物被扣押，能動程家的人，不是陸家這種小家族惹得起的，他們決定明哲保身。
陸照影推開門進去，拉開空著的位置坐下，一手摸著耳環，下巴抬起。
「作為陸家下一任繼承人，我的立場很簡單，陸家無論什麼時候都會支援程家，誰不願意，可以現在離開陸家一脈。」
「黃口小兒，你要帶著陸家一起沒落嗎？」
陸照影此話一出，就有人站起來，面色沉重。陸照影微微交疊雙腿，看著說話的人，笑容猛然斂起。
「三叔，不同意，可以退出。」
會議室陷入沉默。半晌，陸三叔站起來。
「退出就退出，我看你能帶著陸家走幾年！」
他站起來，摔門離開。
等他走後，陸照影看了看辦公室內的其他人，左邊的耳環在燈光下反射出冷芒。
「還有其他人要退出嗎？」
陸陸續續又有幾個人離開。
陸照影從頭到尾都大馬金刀地坐著，傳訊息給秦苒，詢問她現在程家有沒有事。
程溫如把消息瞞得很隱密，陸照影並不知道程家的事情。
此時的他，不過是明顯地選擇了要站在哪一邊，這一幕，在江家與其他家族也可能同時上演。
大部分家族都選擇不參與。
＊
聶家人等了兩天，都沒有等到程家人來求自己。
原本信誓旦旦的聶家接管人這幾天開始感到慌張，尤其是程雋那天的表現，他看向聶總。
「聶總，會不會出了問題？我讓人盯著程家人，他們沒有任何異常，今天還要照常開發表會。據程家內部的人說，貨物已經到了，程家畢竟是四大家族之一，我們……我們就不要強行讓程三少來幫老爺看病了吧。」
接管人有些害怕，要不是有明海，他們連見程溫如一面都難。程家現在的態度確實不在他們的預料之內……
聶總拿著茶杯，聞言，搖頭。
他自負地笑著說：「程溫如就是那種性格，不過是佯裝淡定，程家也只有一個程溫如能搬上檯面，其他的沒一個有用。明先生親自吩咐的，還會有假？等著吧，看程家今天如何收場。四大家族，也該換人當了。」
貨物到了？作什麼美夢？
說著，聶總按下遙控器。電視打開，正是聶總先前設定好的程溫如的直播。
畫面中，程溫如完全沒有聶總想像的落魄，反而精神奕奕，脊背挺得很直，氣勢極強，雍容大方。
『新型藥物已經發放到各縣市的醫院，後續……』
啪——
聶總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，嘴邊的笑意瞬間凝固。
「聶……聶總？程家他們……」聶家接管人也感覺到不對勁了，他不禁打了寒顫，看向聶總。
聶總原本信誓旦旦的表情此時也無法維持下去，他的臉瞬間煞白，跌坐在椅子上，不敢置信地說：
「怎麼會這樣？那……那可是明先生跟非洲！」
程家要是有這樣的實力，怎麼會到現在都還沒打入美洲？
聶家接管人心裡早就不安，此時新聞印證了擔憂。
他抓著頭髮，「聶總，我之前就說過不要這樣逼迫程家，不要逼程三少，他可能不簡單，現在怎麼辦？要如何收場？」
今天這場發表會之後，聶家會徹底成為京城的飯後談資，要是明海之後接管了聶家那還好，要是不管，聶家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。
不僅是聶家，這個發展也出乎京城其他勢力的意料之外，卻又什麼蛛絲馬跡都查不出來。
＊
別墅――
程溫如開完發表會後直接過來這裡，最近她跟程饒瀚暫時放下干戈，一同處理程家的事情，一直疲於奔波的她，此時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。
「苒苒。」程溫如看向秦苒，想起她聽到的消息，不由得瞇起眼，放下茶杯，「徐家那邊，是不是在準備正式接管儀式了？」
秦苒捧著茶杯，點頭，「明天。」
「這麼趕？」程溫如喝了口茶，眉頭擰起，她手指敲著桌子。
研究院的事情她也知道，徐老一死，肯定跟程家一樣群龍無首。秦苒在這個時候趕鴨子上架，要是沒有程老爺跟徐老爺同等舉足輕重的人物幫她鎮場……
「研究院那邊有異動了。」秦苒抬頭，眉眼極清，「徐管家選定的日子。」
程溫如點頭，沒再說話，只是用手指敲著桌子，想著自己有沒有身分足夠分量的人脈。思來想去，只想到兩個稍微有點資歷的人，不過都是醫學實驗室的。
「接管儀式上，徐家要請什麼客人嗎？」程溫如測過臉，看向秦苒。
秦苒的手頓了下，才道：「不知道，但我有兩個國外的朋友。」
程溫如一邊思考著自己的人脈，一邊看向程雋，微微沉思。
「三弟，你能不能把姜老跟博物館的館長請過來？」
聽到姜老，秦苒抬起頭。她記得程雋之前給她的字帖就是那位姜老的筆跡，如今她也學得有三分像了。
程雋坐在秦苒身側，腿上放著筆記型電腦，聞言：
「請他們？」
他略微抬頭，若有所思地說，似乎在認真考慮。
「不用！」秦苒仰頭，有些無力地看向程雋，「雋爺，求您，別請了。」
「為什麼不用？」程水往這邊走，看向秦苒，「秦小姐，妳得讓研究院那群人知道妳背後是有人的。」
秦苒伸手扶額，「我有客人了，好幾個。」
「客人？」程雋看了她一眼，挺意外的，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情，兩人都沒有什麼實感，待在一起時也只是安靜地坐著，各自處理自己的事情。
今天才從秦苒口中聽到關於接管儀式的事。
「不能說是客人。」秦苒將頭往後靠了靠，「我乾爹。」
「乾爹？」這一句，不僅是程雋，程溫如、程水、程木都十分意外。
程雋幽幽地看了她一眼，也不看電腦了，不緊不慢地把電腦蓋上。
「苒姊，妳還有個乾爹？」
「我跟他也沒見過幾次，懂事時，外公就告訴我我有個乾爹。」秦苒說著，低頭看了看手機，手機上是巨鱷的訊息，她一邊看一邊回應，「他常年住在國外，這次也是第一次回來。」
「什麼時候會到？」程雋了解秦苒，看她的態度就知道她對這位乾爹很尊敬。
他端正神色，程溫如也暫時放下了研究院的事。
「乾爹是第一次來京城吧？三弟你要好好招待。」
「晚上到京城，有人會去接他，要見面，明天接管儀式就能看到。」秦苒搖頭。
「好。」程雋點頭，不再說要去接人的事。
秦苒握著手機，她想了想，還是站起來：「我先上去打個電話。」
程雋也低了低聲音，「去吧。」
秦苒去了樓上，打電話給巨鱷。
『兄弟，今晚出來喝酒嗎？』巨鱷一如既往地用不太標準的中文說：『何晨包場。』
「不了，明天有事。」秦苒坐到電腦前，「等我忙完，再去找你們。」
一二九的五個人還沒齊聚過。
『就是常寧說的那個研究院接管儀式是吧。』巨鱷顯然也聽說了，有些遺憾，『好，妳儘管使喚青林。』
兩人掛斷電話，巨鱷才看著何晨跟常寧。
「她有個儀式。」
常寧點頭，他端著酒杯，不太在意地說：「猜到了，研究院還有場大仗，徐老離世，對她影響有點大。」
「接管儀式？」巨鱷若有所思，「我兄弟她好像挺喜歡古玩的，我這次又帶了兩個好東西給她。」
上次之後，巨鱷又替秦苒搜羅了好多東西。
這次來京城他也帶過來了，只是一直沒有見到秦苒。
「我就不送禮了，」何晨交疊雙腿，又放下一個空酒瓶，「我剛給了她一份大禮。」
常寧看著兩個有備而來的人：「……你們跟著湊什麼熱鬧？」
巨鱷瞥他一眼，「非洲那倒賣集團的消息查到了沒有？」
「人家好好的一個地方巨頭被你說成倒賣？最近一次在非洲，你們兩個別打了。」常寧吃了口菜。
「你不如我兄弟有用，」巨鱷擰眉，雖然秦苒繼上次之後，就不幫他對付那個倒賣集團了，「我再自己去找她，順便把禮物給她。」
巨鱷吃完，詢問了青林秦苒現在的地址，得到回答就去找秦苒。
＊
別墅――
程溫如在跟程雋討論秦苒跟研究院的事。
過了一陣子，程土從外面進來，「老大，我回來了！」
他依舊是滿臉絡腮鬍，手裡拿著一臺電腦，還跟程溫如打招呼。
「大小姐。」
因為前兩天發生的事，饒是程溫如，此時看到程土也忍不住站起來，略顯拘束。
「程土，貨物的事情謝謝你……」
「別拘束，都是自己人，他這次是跟著妳的貨物回來的。」程雋又把電腦打開，看了程溫如一眼，又指了指對面的沙發，對程土道：「先坐。」
程土直接坐下，「大小姐，別跟我客氣，一句話的事情。」
兩人剛說完，外面又有人進來。
是別墅的傭人，「雋爺，有人找秦小姐。」
秦苒在京城的朋友不少，現在正逢研究院的事，程雋本來就在跟程溫如討論研究院的事情，聽傭人這句話，略一思索，覺得來人很可能是徐家人。
「徐管家嗎？」程雋看向門外，也站起來。
這個別墅的人都是程雋的心腹，對幾大家族的人自然都認識。
聞言，搖頭，「不是，看起來像是外國人。」
「外國人？」
程雋一頓，他想了下秦苒那邊的事情。
程溫如現在除了思考明天秦苒的交接儀式，就是在想程土跟非洲的問題，想問程土到底是做什麼的，但又不好打探，只能看向門外。
「不是徐管家他們，那會是誰在這個時候過來？」
「不知道。」程雋伸手拿起茶杯，朝傭人開口，「請他進來。」
程雋此時也難以確定。
傭人點了點頭，直接出門。
程木站在程土身後，聽到傭人跟程雋的對話，整個人頓了一下，略微沉吟，身側的程水看他一眼，小聲詢問。
「怎麼了？」
「我在想，外國人，會不是那個烤肉的？畢竟程土剛找過他。」程木大膽猜測，「講個鬼故事，馬修……？」
來找秦苒的，程木就沒見過有哪個人是正常的。
程水顯然聽說過秦苒的壯舉，聽到程木這一句，他沒有立刻回答，也在思考這個可能性。畢竟在美洲，馬修抓了人還恭恭敬敬地把她送回來。
如果真的是馬修，那的確是個鬼故事。
聽著兩人的對話，坐在沙發上的程土看兩人一眼。
「程木，你是怎麼回事？這兩人來京城，你自己算算機率，他們找秦小姐幹嘛？」
程木僵著一張臉看了程土一眼，沒回答他，直接道：「我上去叫秦小姐下來。」
程溫如低頭喝了一口茶，聽著幾個人一口一個馬修的，說得輕鬆無比，她從頭到尾只聽懂了馬修的大名，不由得問了句。
「烤肉的是……」
「就是這次攔妳貨物的傭兵老大，他以前幫秦小姐烤過一次肉。」程水跟程溫如解釋，「實際上這次程土能這麼快就連絡到他，也是因為秦小姐有他的連絡方式。」
程溫如：「……」
程水這麼一說，她不僅覺得秦苒在她眼中的形象更高大了，還覺得程木的猜測也不無可能。
不會真的是那個傳說中的僱傭兵老大吧……
程溫如想著，放下茶杯看著門外。
「我去倒杯水。」
程土懶得跟這兩人說，傭兵老大正在非洲做大生意，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來。他直接拿著杯子去廚房倒水。
與此同時，傭人帶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從門外進來。
男人長著一張充滿異域風情的臉，眸中略帶了點淺淺的藍色，五官極其分明，眉毛很濃，極具特色，一般人見過絕對不會忘。
手裡還拿著一個鑲金邊的精緻黑色盒子，臉上的表情很淡薄，只憑那一雙眼睛，就讓人覺得有些壓力。
「你們好，我找秦苒，她在嗎？」巨鱷朝四周看了看，沒看到秦苒。
程雋看著巨鱷，略頓了下才道：「還在樓上，馬上下來。」
樓上，聽程木說有人來找自己，秦苒也有些意外，她也想不到有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。
不會是楊老先生吧？
秦苒把外套披好，放下手邊的電腦，跟程木一起下去。程木快步跟在秦苒後面。
剛下樓，秦苒就對上了巨鱷正好看向樓上的目光。
秦苒：「……你怎麼過來了？」
秦苒伸手，按了下太陽穴。
「問一件事，順便祝賀妳。」
巨鱷在現實中比在網路上高冷，言簡意賅地說。
秦苒仰了仰頭，轉身朝程雋他們介紹。
「這是樓月，我的網友。」
程溫如若有所思地看著巨鱷，想起之前在美洲那家難喝的咖啡廳匆匆見過巨鱷一面。她記性不錯，再加上巨鱷長得太有異域風情，當下就想起來了，她緩緩地微笑。
「原來你是苒苒的朋友！」
巨鱷不記得程溫如，不過既然是能叫秦苒綽號的人，他還是很有禮貌地向程溫如點頭示意。
程雋朝巨鱷伸手，清眉微挑，嗓音極其緩慢。
「樓先生，久仰。」
巨鱷看他一眼，「彼此。」
兩人之間似乎瀰漫起硝煙。
秦苒略顯頭疼地看了下巨鱷。巨鱷來找自己，肯定不是為了什麼正事，她看了眼程雋。
「我帶他上去聊。」
程雋點頭，「去吧。」
兩人一起去樓上，跟著秦苒身後下樓的程木瞅了巨鱷好幾眼。
不是他熟悉的傭兵老大，也不是上次送他們回國的馬修。程木略顯失望，竟然跟他預料的不一樣，看來是真的網友。
他略微嘆氣。
程土端著一杯水從廚房出來，只看到樓梯上的一個背影，看起來有點眼熟，但他沒有在意，只瞥了程木一眼，挑眉，似笑非笑地說：
「怎麼，是雇傭兵老大嗎？還是馬修？」
程木沒開口。
程水笑了笑，「好像是秦小姐的網友。」
程土本來想說那人的背影挺眼熟的，不過聽到程水這句話，他就沒說出口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