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1 儀式成功之後,百「鬼」齊放
韓綾……
聽到這個名字,穆丞海瞬間陷入石化狀態,原地發怔。
某種恐怖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氛驟然降臨,腦海裡迴盪著若有似無的〈夜雪〉旋律。
很久沒有演唱這首單曲了。
印象中,他駕車初遇小楊哥的兒子楊佟宇時,車內廣播所播放的正是他的〈夜雪〉。之後,他就因為小佟故意撞倒片場的鷹架而開啟陰陽眼,從此開始了演藝工作之餘,還要祕密兼差、替「人」解決事情的生活。
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草繩,只要當他再度不經意地想起〈夜雪〉的旋律,就有一種──此時此刻,完全是一個要撞鬼的節奏啊!
幾日以來表現得膽小畏縮的羅天白,突然和殷大師劍拔弩張了起來,大家一時半刻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,紛紛定在原地不敢妄動,就連身為師兄的趙老師,這會兒也看不出來,這個打從入師門以來,就只會跟前跟後、唯唯諾諾的羅師弟到底在搞什麼鬼。
不對喔……趙老師瞇眼審視著羅天白。
這真的是那個凡事都要他出手幫忙的羅師弟嗎?現在師弟外放的靈力威壓竟然比他高了上百倍?
趙老師在心裡搖頭,著實不願承認。若真要用法術對打起來,別說是他自己,就算是他們的師尊親自出馬,恐怕也未必是羅師弟的對手。
呿!怪沒意思的,怎麼身邊的人各個都藏得這麼深啊!
陳家宅邸四樓的交誼廳呈現一種詭異的狀態,兩位厲害的天師因對峙而暫時定格,眾人則因畏懼而不得動彈。
此外,還有件更急迫的事……
第一百個鬼故事講完了,蠟燭也已經熄滅。
大家屏氣凝神地等待著傳說中的現象出現,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除了被吹熄的白色蠟燭還裊裊飄著煙外,故事中的鬼魅並沒有「轟」的一聲全部跑出來。
終究只是以訛傳訛的都市傳說嗎?
就在眾人感到疑惑之際,最後一根蠟燭突然復燃了起來。
「子奇,快帶著丞海離開!」殷天師大喊。
表面上,殷天師和羅天白只是在原地你看我、我看你,但實際上,兩人已經在暗地裡相互較勁靈力、修行與法術,過了好幾十招。
最後,殷大師勉強護住了第一百根蠟燭,不讓火熄滅,但能撐多久殷大師自己也著實沒把握。
額上滲出的汗水甚至混雜著淡淡血絲,殷大師無比深邃的眼眸瞬也不瞬地直盯著羅天白,深怕遺漏他任何細微的動作。
不管接下來羅天白要出什麼招,他都要傾盡全力封鎖住對方的行動,就算他的實力無法徹底擊潰羅天白,至少也要撐到讓歐陽子奇護著穆丞海安全離開這裡為止。
「快走。」聞言,歐陽子奇反應極快,不顧自己發著燙的身體,拽著還在發呆的穆丞海就要往外跑。
歐陽子奇真是悔恨到腸子都青了,每次接到大型工作時,他都還會私下安排自己的人暗中維護安全,這次在實境拍攝前和丞海鬧彆扭,使得自己疏忽了這項前置作業。如果穆丞海因此受到傷害,他是絕對無法原諒自己的。
他現在得亡羊補牢才行。
歐陽家擁有龐大的保鑣單位,可以阻絕來自「人」的傷害,只要他有辦法跟外界取得聯繫,就算想臨時找來和殷大師一樣厲害的天師,把他們救出,遠離「鬼」的傷害也不成問題。
趙老師不明白這幾個人之間的暗潮洶湧,心裡依然掛記著拍攝,見MAX想離開交誼廳,趕緊出聲制止,「等等!百物語的儀式還沒結束,你們想要臨陣脫逃嗎?」
說完還洋洋得意地笑了起來。
穆丞海那小子在拍攝期間老愛和他作對,這下可讓他逮到機會,還不多酸穆丞海幾句。
張凱能跟薛畢真該頒個「盡忠職守」之類的獎牌給趙老師。
現場情況這麼不對勁,連工作人員都已經不管什麼儀式不儀式的了。那些想趁《鬼影任務》跨足電視圈的網紅們,心裡甚至開始後悔接下這個通告,待在家裡開直播真的安全多了。
但趙老師太愛出風頭,導致對危險的敏銳度降低,心裡只惦記著:這個橋段萬一沒有拍攝完成的話,自己講了那一堆精彩的鬼故事,不就白費工夫了?
想法異於常人的不只有趙老師,這次他難得有伴,還是那個被他酸言的穆丞海。
歐陽子奇想拉著他一起逃跑,穆丞海本來沒意見,但趙老師說的「臨陣脫逃」這四個字,讓他身為藝人的責任感突然湧現,開始檢討自己逃走的行為是否恰當。他停下腳步,以一臉為難的表情望向胡芹和張製作,想從他們眼裡的訊息,判斷出自己是否可以離開。
這短暫的幾秒,給了羅天白機會。
「是啊,還沒結束呢!」羅天白接下趙老師的話,笑了起來。
他笑,笑得異常猖狂,彷彿勝券在握。加入趙老師的師門,多年來隱藏實力與身分,他就是在等待這一刻。
羅天白從懷裡掏出一把槍,泛著血絲的眼睛殺意沸騰,他舉槍對準了穆丞海。
眾人倒抽一口氣──這人不講武德啊!
殷大師則暗叫不妙。自韓綾上吊自盡後,那個隱藏在暗處幫助韓綾的高手,衝著穆丞海去的全是惡毒的咒術,導致殷大師的沙盤推演都是如何用術法對決,反而落入了思考上的陷阱。
取人性命的方式何其多,最直接的就是對身體的物理傷害,羅天白在最後關頭掏出槍來,殷大師現在想做什麼也來不及了。
羅天白毫不猶豫地扣下板機。
砰!
射出的子彈不偏不倚地擊中穆丞海的左胸口,此起彼落的尖叫聲響起,見穆丞海沒有受傷倒下,大家才後知後覺地發現,羅天白拿的不是真槍。
在穆丞海身上爆開來的,是類似在漆彈場上用的油漆彈。子彈中的液體夾帶著一股刺鼻的怪異味道,有點像較為黏稠的血液,但又混和著一股檀香、符紙、玫瑰花、茉莉香、糖粉、七味粉等等無法描述的氣味。
穆丞海的上半身被弄得一片血紅,看起來狼狽不堪,但也免去了當場斃命的危機。
奇怪?穆丞海不解地看著羅天白。
羅天白瞪著自己的眼神明明散發著如此強烈的恨意,是認真想取他的性命的,既然有機會朝他開槍,那為何不用真槍呢?
難道是怕眾目睽睽下殺了他,會被警察抓去坐牢?
羅天白陰狠地笑著,白淨的臉龐再也不見一絲文弱,替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後的決然。
「確實,我非常想直接殺了你,但是,韓綾更想親自動手。」他乾脆地給出解答,「如果讓你死得太輕鬆,豈不是便宜你了。」
說完,他揚手一揮。
這次,最後一根白色蠟燭──終於熄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