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課 「我是凶手!」「不,我才是凶手!」
這裡是魔王城。
高聳的尖塔、漆黑的城牆,和隨處可見的骷髏頭,每個東西都在傳達著一個訊息──生人勿近。
照理說,在這裡應該只會聽到尖叫聲或是邪惡的笑聲,然而,此刻這座城裡卻響起了不同的聲音。
「魔王啊啊啊!」勇者大叫著,他身穿鎧甲,手持寶劍,一馬當先在魔王城中橫衝直撞。
在他身後,賢者和戰士則是緊緊跟在後頭。
「火球術!冰柱術!雷擊術!」賢者一邊這麼喊,一邊施展一個又一個魔法。
「都給老子讓開!」戰士也大吼著,手持盾牌,揮舞著長劍,一一打倒眼前的敵人。
三人的表現都相當勇猛,擋在面前的魔物不是抱頭鼠竄,就是立刻被消滅,他們就這樣一路衝入了城堡的深處。
三人來到了一扇高大且華麗的門前,大門上頭有著奇異的圖騰,中間則是有一個鑰匙孔。
「這就是魔王之間嗎?」戰士看到這扇門,就這麼問。
「沒錯。」賢者點頭,又轉頭對勇者說:「好了,把那個東西拿出來吧。」
勇者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金色的鑰匙,鑰匙上頭有著複雜的花紋,看起來和門上圖騰的藝術風格十分類似,他插入鑰匙開始旋轉,隨後聽到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。
三人互看了一眼,點了點頭。勇者一把把門推開,並這麼大聲宣告:「魔王,出來受死吧,我……咦?」他的話還沒說完,就硬生生停了下來。
「怎麼了?」
「發生什麼事了?」
其他兩人衝了進去,但在看到裡頭的樣子時也都傻了眼。三人本來都已經做好了要面對魔王的心理準備,準備好要面對任何強敵或是稀奇古怪的狀況,但唯獨眼前這是他們怎麼也料想不到的。
房間裡的布置很簡單,就只有幾扇落地窗和一張黑色的扶手椅而已。椅子是黑鐵鑄成,展現出了魔王的氣勢,而魔王正坐在上頭,一動也不動。
但這並不是因為要展現出魔王的傲慢或是輕蔑,而是此刻的魔王已經不能動了。光潔的大理石地板反射出他的倒影,勇者們可以很清楚得看到魔王膝蓋以上的地方全部焦黑,而他身後的玻璃窗則是全數破裂。一時間,房間裡頭只有風的呼嘯聲。
只要是明眼人,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魔王已經死了,但是,是誰討伐的?面對這個疑問,勇者一行人互看著對方,滿臉疑惑的樣子。
「所謂的魔法三要素,指的就是使用者、媒介和魔力。」
在帝國國立魔法學院的一間教室裡頭,一位男子正在講課。他身材高瘦,長相普通,戴著一副細框眼鏡,在言行之間總給人一種溫文儒雅的感覺。
在他身後的黑板,寫著「初階魔導學理論」和「魔法三要素」這兩行字,而臺下的學生則是聚精會神聽著他的說明,時而低下頭,奮筆疾書地抄寫著筆記。
「使用者指的是使用魔法的人,可以是魔法師、煉金術師、召喚士或是魔法道具使用者。」男子繼續說道:「魔法是一種帶有意圖的人為行為,在一般自然環境下是不會發生的,也因此在野外看到的魔物是古代魔王的產物,而偶爾見到的奇蹟則是神施展的神蹟,這些都是有自我意識的使用者,並非自然現象。
「再者就是媒介。」
此時,外頭的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,讓一些學生稍微分心了。
男子稍微加大音量,「常見的媒介有咒語、符文、魔法道具等等,利用這些媒介,魔法與使用者產生連結,進而顯現到真實世界來,這就引導到我們的最後一個要素,魔力。
「魔力是驅動魔法的力量,沒有魔力,就無法使用魔法。」男子說:「所有的魔法儘管形式、種類不同,但其根源都是魔力……」
男子的話還沒說完,教室的門就突然被打開了。
「教授。」一位身穿盔甲、頭戴頭盔,全副武裝的騎士說:「不好意思,可以打擾一下嗎?」
「……我知道了。」儘管情況有些突然,但被喚作教授的男子還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,對臺下說:「那麼我們今天就上到這邊,請各位同學回去自行溫習第二章第三節到第五節的部分,下一次我會來個隨堂小考,那麼就下週見。」
聽到教授這麼說,學生們紛紛站了起來,收拾起東西並走出教室。在經過騎士身旁的時候,許多人都忍不住偷瞄了騎士一眼才快步離去,一下子教室就只剩下兩個人了。
「請問王室找我有什麼事嗎?」教授從騎士鎧甲上的徽章,辨識出對方是王室相關人員,「沒有特別緣故,騎士團應該是不會出動的吧。」
「是的。」騎士點了點頭,拿下頭盔露出了自己的臉。
一看到對方的模樣,教授不禁屏息。頭盔底下是一位金髮碧眼的美少女,有著端正的五官、白皙的肌膚和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,英氣逼人,讓看到她的人忍不住在腦海裡想到「高嶺之花」這個詞。
但讓教授屏息的原因並非對方的美貌。
「沒想到騎士團團長居然會大駕光臨。」在短暫的驚訝之後,教授很快就恢復了沉著,「請問有什麼是我可以為您效勞的?」
女騎士點了點頭,「聽說教授您最近發明了一個新的魔導具,叫魔力探測儀,對吧?可否講解一下這個魔導具的功用呢?」
「您的消息還真靈通。」教授說:「好吧,正如其名,這個魔導具能夠探測魔力的痕跡,只要有人使用過魔法,這臺機器就能測出殘留魔力的強弱和種類,對於魔法研究和教學……」
「謝謝,我知道這點就行了。」女騎士打斷了教授的話,「那麼請教授帶著魔導具跟我來一趟,最好準備一下行李,我們可能要去好幾天。」
「出遠門?要去哪?」教授有些詫異,「我這邊還有工作,學期才剛開始,有很多事情要處理,第九十二屆魔法學研討會也快到了。假如團長閣下能跟我說一下理由的話,我或許可以安排一下。」
「抱歉,關於原因我不能多說。」女騎士回覆:「這是最高機密……不過要去的地方倒是可以透露,我們要去魔王城。」
「我們到了,教授。」女騎士停下了馬車,「請小心您的頭。」
「不用擔心我的頭,更重要的是魔力探測儀。」教授打開車門,從馬車中慢慢走了出來,一邊看向魔王城。
魔王城十分雄偉,有著高聳的尖塔、堅固的外牆和一扇扇布滿美麗裝飾的大窗戶,屋簷上還站著許多面目猙獰,卻雕刻精美的滴水獸。儘管經過與勇者的戰鬥有點受損,但整座城看起來依舊有著一股恢宏的氣勢,可以感受到魔王不凡的品味。
「這裡就是魔王城嗎?經過戰鬥之後還能保持這個樣子,看來維護的人也真是不簡單。」教授感嘆地說:「這三個禮拜又是魔物,又是強盜的,真是叫人吃不消啊。」
「是的,魔王軍殘黨還在四處流竄,這也是為什麼要帶這麼多護衛。好了,你們先去休息吧。」女騎士點點頭,先是對部下下令,又回過頭對教授說:「雖然有些不好意思,但還是要請教授您開始工作了。」
「那麼,就由在下來幫忙搬行李吧。」這時,一個聲音突然這麼說。
教授往旁邊一看,不禁嚇了一大跳,一個中年大叔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站在他的身後。大叔有著啤酒肚,頭頂有些微禿,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中年男子,但令教授吃驚的是對方頭上冒出的那兩隻角──代表著他是魔族。
「是總管啊。」出乎意料之外,女騎士竟是一副稀鬆平常的模樣,「好,那就麻煩你了。」
「這是我的榮幸。」總管一手放在胸前,行了一禮。
「啊,教授,讓我替你介紹一下,這位是魔王城的總管。」女騎士見到教授臉上的表情,便這麼解釋:「不用擔心,他可以說是個相當奇怪的魔族,不但不會使用任何魔法,而且也不效忠魔王或魔王軍。」
「團長大人說得沒錯,在下沒有魔力,因此不會造成任何危害,還請安心。」總管一邊搬著行李,一邊這麼說:「而且在下效忠的對象並非魔王,而是魔王城的主人,既然各位已經打倒魔王,占領了魔王城,那麼在下就會替各位服務。」
「原來如此。」看到總管要搬起魔力探測儀,教授連忙說:「啊,那個我自己來就好。」
「教授,我們該開始工作了,請跟我來,我們要前往魔王之間。」女騎士邁開步伐。教授拿起魔力探測儀,跟上女騎士。
「也差不多該說明叫我來這裡的原因了吧,團長閣下。」當兩人來到其他人聽不到的距離,教授便這麼問。
其實這個問題從出發開始就積在他心中,但一路上不管怎麼詢問,女騎士都守口如瓶。不過教授也發現每當他提問的時候,女騎士都會環顧四周,似乎是擔心被人聽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