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空。
狐。人。童。童。童。童。童。童。童。童。童。童。師。
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?
仰躺在草地上的青雪不禁捫心自問。
無垠星空在頭上展開,身邊躺著將手掌枕在後腦、滿臉悠哉的金髮男孩。
乍看之下,深夜山中,年輕男女並肩觀星的景象似乎非常浪漫。然而,此時兩人身邊卻躺著一群國小年紀的孩子,完全破壞了可能存在的曖昧氣氛。
「小朋友,那邊那三顆特別亮的星星,是牛郎星、織女星還有天津四,是有名的夏季大三角哦。」年輕女老師明快的聲音,從不遠處響起,「從這三顆星星延伸出去,可以找到很多有名的星座,大家知道有哪些嗎?」
「我知道!是牛郎座跟織女座!」
「答錯了。」
「欸?」
熱烈搶答瞬間被老師否決掉的小男孩,在黑暗中發出困惑的聲音。
「你們知道的牛郎星和織女星,實際上是分別隸屬天鷹座和天琴座的α星,以這兩個星座為原點向周圍尋找,還能看到天鵝座和武仙座哦。雖然有很多人會把武仙座跟獵戶座搞混,但其實它是源自希臘神話中的大英雄……」
「說成那樣,那些孩子真的能聽懂嗎?」青雪面無表情地向身邊的男孩拋出問題。
「嘛,也沒什麼不好吧,就當作是聽睡前故事?」萬里閉起眼睛,享受微風吹拂的涼意。
「把老師的講課當作睡前故事,這種態度才不好吧,楊萬里。」青雪漠然凝視星空。
另一邊,負責統帥這支暑期營隊的年輕女老師,依舊滔滔不絕地講解著星象知識。
「……雖然肉眼幾乎無法觀測到,但織女星附近其實有一個環狀星雲,被命名為戒指星雲,簡直就像牛郎送給織女的婚戒呢。大家知道牛郎和織女的故事嗎?傳說中,牛郎和織女相戀的事被天帝知道,兩人被規定永遠不能見面,最後只能在每年的七月七日……」
「吶,楊萬里。」青雪淡淡地開口:「我們究竟,在這裡幹嘛?」
「居然現在才在糾結這件事嗎?」萬里不禁苦笑,「不就是學姐臨時有事,讓我們來幫她代暑期打工的班嗎?」
「為什麼是國小營隊?為什麼是山上?為什麼這麼多蚊子?」提出以上厭世三問的青雪,眼神早已徹底死去。
「啊哈哈,畢竟青雪同學是室內派的呢。」萬里苦笑著坐起身,撇眼看向狐妖女孩。
穿著寬鬆外衣、短褲加招牌黑絲襪的青雪,此時正生無可戀地躺在身邊。璀璨星空倒映在她黯淡的雙眼中,顯得格外淒美。
「說到底,觀星這種餿主意,是誰想出來的?」
「那邊那位熱情講解中的老師囉。」
「唉……」
「我倒覺得沒什麼不好,夏天不就是要做這種事嗎?游泳啊,露營之類的。」萬里聳聳肩,努力向青雪灌輸正常人的思維。
狐妖女孩卻毫不留情地露出嫌棄眼神。
「……於是織女和牛郎呢,就在喜鵲們搭成的橋上重逢了,真是可喜可賀!可喜可賀!說到這個,據說喜鵲的學名是皮卡皮卡(PikaPika)哦,感覺很可愛吧?真可惜喜鵲不會十萬伏特,不然就可以電死那兩個把鳥鳥當橋踩的狗男女了,啊哈,啊哈哈哈哈!」
年輕女老師似乎做出不得了的發言,把所有小朋友嚇得噤若寒蟬。
「話說回來,明明明天就是七夕情人節了,為什麼我還要在這裡帶營隊啊?就沒有那種身材好又會運動的金髮帥哥邀請我去約會嗎?就沒有人要和我求婚嗎?二十五歲還沒有男朋友錯了嗎?」
話題似乎微妙地偏往奇怪的方向,於是萬里決定無視這個狀況,向青雪伸出手。
「來吧,我們該先回住宿的地方了,還得替大家準備宵夜呢。」
「嗯。」青雪抓住男孩的手,默默起身。
一人一狐留下滿地哀怨眼神的孩子們,往投宿的小木屋區走去。
「妳喜歡星星嗎?青雪同學。」
忙著分裝冰涼的西米露到紙杯時,萬里突然開口。
青雪有些意外地抬起頭。
晶瑩剔透的細小顆粒,隨著勺子傾斜,與銀河般的流體一起奔瀉而下,穩穩收入金髮男孩手握的紙杯中。
「……談不上喜歡或不喜歡。」隔了一秒,青雪才悄聲回答:「對我來說,那是過於遙遠的事物。」
「是嗎?」萬里暫時閉上嘴,專心把西米露盛入紙杯。
「爺爺他,小時候常常帶我去看星星。」
「楊百里嗎?」想起已故的土地守護者,青雪不禁有些意外。
「嗯,不過那其中沒什麼浪漫的祖孫情存在啦。」不用回頭,萬里光聽狐妖女孩反問的語氣,就知道她疑惑的點是什麼。
那位老人儘管深愛著這片土地,以及生活其上的人類、妖族,卻唯獨對自己的孫子特別嚴厲。
「許多人類的心念,是和星星連結在一起的。」萬里言簡意賅地解釋。
「?」青雪卻只是默默回以疑惑的眼神。
「人類是一種,喜歡將情感投影到遙遠事物的種族。仰望著滿天星斗,把回憶、想念的人物映照在天際,或是編織出各式各樣的動人故事,藉此得到心靈上的滿足。」
萬里傾斜勺子,奔瀉而下的銀河立刻衝散杯中的夏季大三角。
「於此同時,被投射情感的事物,也會因為接收人類的心念,而漸漸累積力量,最後透過某些方式,將這些力量投影回原處。」
「……聽不懂。」青雪乾脆地選擇放棄。
「要舉例子的話,比如許多妖族都會藉由月圓之夜,發揮出不同往常的能力。我們人類則擅長使用北斗七星在內的群星,不管是用於指引方向,還是拿來卜算……青雪同學也看我用過吧?」
萬里豎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,在空中快速幾個轉折,輕輕虛戳在狐妖女孩的額前。
下一秒,金髮男孩的手就被嫌惡地拍開。
「呃,抱歉。」慢了一拍,萬里才想起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使用這個術式,不禁冷汗直流。
尷尬的氣氛瀰漫在兩人之間,青雪緊咬下唇,默默別開眼神。
寂靜當頭罩下,過了一會,萬里才重新清清喉嚨。
「總之,當時爺爺只是要我記住一些天體的名字,還有投影力量的基礎方法而已,說不上什麼美好回憶。像這樣用輕鬆的心態看星星,對我來說還是第一次。」
「……我也是。」
「青雪同學?」細弱蚊蚋的回應,讓金髮男孩疑惑地回過頭。
「我說,我也是第一次……」
乒。乓。碰。硄。
「……和別人一起看星星。」斜眼看著從敞開門板外摔進來的年輕女老師,青雪一口氣把話說完。
「我、我可不是在偷聽哦!以為你們在做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什麼的,也完全沒有哦!」不顧自己正一屁股跌坐在地面,女老師急忙晃著馬尾解釋,「人家只是想說,孩子們都回來了,差不多該把宵夜端出去……」
「沒關係,我們懂的。」萬里微笑著伸出手,把她從地上拉起。
接觸到年輕男性的肌膚,讓女老師噗的一聲滿臉通紅。
「仔細一想……萬里小弟好像就是我的理想型呢,如、如果沒有女朋友的話,要不要試試看趁夜深人靜的時候出手……」
「那麼,這些我就先端出去囉?老師和青雪同學收拾完廚房之後,也趕快出來吧。」忙著把紙杯放上托盤的萬里,似乎沒有聽到以上的危險發言,確認完宵夜份數正確後,逕自走向小朋友們等候的客廳。
廚房一下子安靜下來。
黑絲襪踩著室內拖鞋,悄悄路過女人身邊。
「偷窺狂。」
「咿……!」
那瞬間,青雪眼中綻放的妖異青光,讓女老師全身寒毛倒豎。
木屋中的燈光全部暗下,一道手電筒光芒,自下而上打在女老師的臉龐。
成熟中帶點惡作劇的笑容,被晃動的影子抹去艷麗後,染上一股令人發毛的陰森感。
「呼呼呼……說到夏日的夜晚,果然就得來點鬼故事呢。」
圍坐在她身邊的十來位小朋友,紛紛顫抖著縮起肩膀。
「不要啦,我不喜歡鬼故事。」
「不、不能玩一些小遊戲之類的嗎?」
「老師,小紅說她很怕耶。」
「老師,還、還是妳再講一次星星的故事?」
「再講一次牛郎和織女的故事啦。」
「我.拒.絕!」女老師豪邁地大手一揮,「為什麼身為單身狗的我,非得替一群小屁孩講淒美的愛情故事不可?聽好了,明天可不是什麼七夕情人節,而是鬼門開的第七天!什麼情侶之類的,全都皮卡皮卡被喜鵲電死吧!哼哈哈哈哈!」
「她剛剛喝了什麼?」坐在萬里身邊的青雪淡淡地問道。
「加了半罐伏特加的西米露。」金髮男孩無奈地翻過酒瓶瓶身,只見一滴透明液體淒涼地從瓶口滴下,原本還半滿的瓶中物,此時已經半點也不剩。
「給這種人當小學營隊的領隊真的沒問題嗎?」
「您這個問題問得太晚了,青雪同學。」
一人一狐靠在牆角說風涼話時,女老師向身邊圍繞的孩子們露出猙獰的笑容。
「小朋友,你們知道嗎?像這種荒山野嶺,通常都住著妖怪哦。它們尤其喜歡迷惑你們這種可愛的小孩子,把人催眠之後帶回巢穴,或是引誘到懸崖旁邊,再一把人推下去哦,嘿嘿嘿。」
「呀啊!不要!」
「老、老師,小紅哭了啦!」
「老師,不要再講了……」
「哇哇哇啊!」
即使已經有膽小的孩子哭了起來,女老師依舊沒有住口的意思,反而陰風慘慘地笑了起來。
「常常有登山客在山裡迷路,隔天早上才發現,自己昨晚避難的山中小屋根本不存在,吃到的飯菜是一堆蟲子和泥巴。甚至,接待自己的好心人,根.本.不.是.活.人.哦?」
「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!」特別膽小的小紅終於忍不住尖叫,惹得圍在她身邊的孩子們也跟著緊張起來。
「這種山裡的妖怪,最喜歡用幻象欺騙人類,尤其喜歡把人類內心深處恐懼的事物……」
「唉,我處理一下好了。」眼看場面漸漸失控,萬里無奈地站起身。
青雪默默舉起手掌,表達「慢走」的心意。
繞過圍坐成一圈的孩子們,萬里來到講鬼故事講的正高興的女老師身邊,輕輕拍了她的肩膀一下。
「抱歉,我能打斷一下嗎?」
「哦?是萬里小弟啊?想阻止我講鬼故事,就得用更恐怖的故事來交換哦?」眼中已滿是醉意的女老師,挑釁地抬起下巴。
「這是當然。」萬里苦笑著舉起雙手,緩緩蹲下身,湊近女老師耳邊,「老師,您剛剛也提到明天是鬼門開的第七天吧?」
「嗯,是啊。」沒有意識到萬里放低音量是為了避免嚇到孩子們,女老師用力點頭。
「其實,我家啊,代代都是從事有關這方面的傳統產業,所以多少知道一些有趣的傳說哦。」金髮男孩將手掌放在她的肩上,低聲呢喃:「比如,鬼門開的時候,流落山間的孤魂野鬼,特別喜歡聽鬼故事呢。只要有人在講,它們就會聚集過來聽。」
「聚、聚集過來?」也許是感覺到背後傳來一絲涼意,女老師的嘴唇有些顫抖。
「這些鬼魂會待在講故事的人的背後,一直聽、一直聽,直到故事講完也不會離開,一旦停止講故事,所有孤魂野鬼就會從那個人的後面……」
萬里沾上西米露冰涼水珠的小指,若有似無地拂過女老師裸露的後頸,讓她忍不住縮起身子。
「我、我剛剛是不是停下來了?」
「沒錯哦。」
「那那那會發生什麼事事事?」女老師的牙關格格打顫。
「它們,會替妳增添『新的恐怖體驗』,好讓故事能繼續下去。」
萬里語音剛落,坐在對面牆角的青雪眼中就綻放妖異的青色光芒。
這一根稻草,直接把女老師心中的駱駝徹底壓垮。
「咿呀啊啊啊啊啊啊!它們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」
女老師抱住頭,發出和小紅相差無幾的沒出息尖叫。
「萬萬萬里小弟……請請快教我怎麼麼麼把這些孤魂野鬼請走……拜託……拜託……要要要我做什麼事都可以……」
「真的什麼事都可以?」萬里露出無害的微笑。
「真真真的……就算是色色的要求……我我也可以幫你……」
「那麼,來唱歌吧。」
「咦?」女老師抬起淚汪汪的雙眼。
「只要大家一起開心地唱歌玩遊戲,不管是妖怪還是恐怖的東西,都會自動退避的。」
「真、真的嗎?」
「當然是真的。」
萬里爽朗地拍拍手,讓孩子們都站起來,自己則走到牆角把燈全部打開。
「老師,請讓孩子們唱歌吧。」
「我、我知道了……」驚魂未定的女老師搖搖晃晃地站起身,撐起掛著淚珠的笑容,「那麼,就先從四個八拍開始,女生高音部晚一小節加入……」
不一會,訓練有素的純人聲兒童合唱團就奏響美麗的旋律。
對現況感到滿意的萬里點點頭,回到牆角坐下。
「我也需要迴避嗎?」青雪面無表情地開口。
按照萬里的理論,只要人們唱起歌,所有妖怪和鬼魂就得自動退避,這其中顯然包含身為正統狐妖的青雪。
聽到這個充滿嘲諷意味的問題,金髮男孩抱以一笑。
剛剛確實有刻意壓低聲音了,但果然還是逃不過女孩敏銳的雙耳。
「青雪同學可以留下來哦。」
「這是……差別待遇?」青雪揚起眉梢。
「嗯,因為我也在。」萬里笑著摸了摸狐妖女孩的頭頂,手掌卻被輕輕拍開。
一人一狐,靜靜看著女老師帶領孩子們拔起層層疊疊的高音。
「青雪同學,妳生氣了?」
「沒有。」狐妖女孩交叉手掌,掩住嘴唇,也掩住臉頰上的一抹薄紅。
直到夜深人靜,萬里和青雪才將孩子們分別送回房間。
幸好萬里平時經常鍛鍊體力,才能把不敵酒意倒下的女老師安然送回床上。
「原本接下來預計要開會的,現在怎麼辦?」萬里看著完全睡死的年輕女性,傷腦筋地抓了抓頭。
按照表訂行程,為期兩天一夜的營隊,在第一天晚上時,需要召集領隊與兩位隊輔召開會議,討論隔天的安排、順便確認各種裝備。
結果作為領隊的某單身女子提前倒下了,這讓情況變得有點尷尬。
「還能怎麼辦,我們兩個想辦法解決吧。」青雪搖搖頭,就事論事的話語很有她的風格。
剛剛洗好澡的狐妖女孩,全身上下只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T恤,妖化後的耳朵和尾巴,正大光明地從頭頂和衣襬下伸出,整個完全進入放鬆狀態,讓萬里的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裡擺。
沒有注意到伙伴內心的糾結,狐妖女孩蹲下身,從床底拉出行李袋,還略顯溼潤的短髮貼在後頸,讓泛著紅暈的肌膚更顯嬌嫩。。
萬里悄悄靠了過去,看著她從袋子中掏出兩具無線電對講機。
「要先確認無線電的電量嗎?」
「嗯。」青雪簡短的回應一聲,把其中一臺對講機交給萬里。
一人一狐同時扭開無線電的電源,略帶雜音的通訊聲立刻響徹耳際。
「……快用完了。」
「我這支也是,應該有帶備用電池或充電器吧?」萬里苦笑著把音量調小。
「應該……在她的袋子裡。」青雪看了在床上安然入睡的女老師一眼。
「那就麻煩青雪同學找找了。」
畢竟由男孩子去翻年輕女性的行李袋,實在不怎麼禮貌。
正當狐妖女孩雙膝跪地、將上半身探入床底,尋找裝有電池的行李袋時,微有所感的她動了動頭頂上的狐耳。
「楊萬里,怎麼了嗎?」青雪稍稍抽回身子,回過頭來。
只見金髮男孩有些尷尬地別開,乾咳了一聲。
「那個,青雪同學,快要露出來了。」
「什麼快露出來了?」
「呃,妳應該有穿吧?」
聽到這句話,青雪才發現自己雙膝跪地、壓低上身的動作,會讓白T恤的衣襬略微翻起。
迅速捲起尾巴遮擋毫無防備的臀部,狐妖女孩向後跪坐在地。
尷尬的沉默縈繞在室內。
「……不穿比較好嗎?」
「咦?」
「穿和不穿,人類男性比較偏好哪一種?」青雪仰望天花板。
充滿哲理,不,也許該說「充滿禪意」的提問,在一人一狐間炸開寂靜的煙花。
面對這個無限貼近靈魂本質的問題,萬里陷入沉思。
「我認為,應該是因人而異。」
最終只能得出這種不上不下的答案。
「是嗎……」青雪傾斜著臉龐,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,「楊萬里。」
「什麼事?」
「充電器和電池,已經找到了。」
「啊?是嗎?」萬里趕忙拿起兩具電量瀕臨耗盡的對講機。
取出沒電的電池,換上備用的那份,再把替換下來的電池插上充電器。最後再調整頻道,確定無線電的通訊順暢。
一系列的動作不費吹灰之力就完成了,接著只要確認明天下山的行程,以及妥善分配好領隊工作,就能各自回房睡覺了。
本應是這樣的。
「以防萬一,這個也放進裡面吧。」萬里將一張符咒折小,塞進無線電機體的縫隙中。
「那是什麼?」
「能保持電波不被結界干擾的符咒。」
「還真是現代。」青雪給出了相當中肯的感想。
「剛剛聽到老師講的故事,就覺得還是買個保險比較好。」
用力扣上無線電的背殼,萬里將其中一支交給青雪。
「那麼,我先去洗澡休息了,明天早上六點半見?」
「嗯,明早見。」狐妖女孩舉起手,目送男孩高大的身影離開房間。
然而,此時的萬里和青雪,完全忘記了某件事。
關於領隊其實是三個人,而無線電對講機應該也有三臺這件事。